三百六十七 留下来陪孤吧(1 / 2)

苍穹之下,南皇立于千帝坟之上,俯瞰着众人宛若同岸上垂钓之人观摩水中之鱼一般,任由游鱼挣扎,也无法挣脱这一方牢笼。

巍峨宏伟的千帝坟在暴虐的灵气之中飘摇不定,顷刻之间便是被碾了个粉碎。

无数的建筑受到余波瞬间塌陷,大地之上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半个南都近乎化作了一片废墟。

地面之上浮尸遍野,血水汩汩而流,流淌进了渡水口,染红了冷冽的天地。

血雾不断地飘动着,腥气刺鼻的令人欲呕。

在这一片浸满了鲜血的苍穹之上,一道流光在血雾中飞速地穿梭着。

姬南珏周身拂动着万千冰凌,越过挡在自己面前的姬如青陇,目光直视着南皇,大声道:

“南皇,你所做的这一切,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飞升?”

“你所造成的杀孽还不够多吗?”

“难道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修士的终焉?”

“......”

姬如青陇再次回到了南皇的身后,其下的嘶吼声不断地回荡着,那是黑衣人同万宗最后的搏杀,他平澹地看着东皇缓缓道:

“东皇,我知道你在坚持什么,放弃吧,你所期待的苏长老不可能会回来的。”

“即便是他侥幸从甲一的手中活下,即便是他真的从倒悬天走了出来,即便是他真的找到了圣女,即便是圣女同样是突破了大乘,有这至阳锁仙阵,圣女也无法踏入这南都半步。”

“至阳锁仙阵除了至阴之物,无物可破,东皇,你是个聪明人。”

“......”

姬南珏的眸子变换着,紧咬着朱红的唇,她的体内那一颗心不断地跳动着,睫毛布满了霜寒,苍穹之上不断地飘零着落雪。

地面之上,覆满了尸体,一道道气息自他们的身体而出,缓缓地聚集在了深埋于地下的天道之石。

南皇的脸色越发地平静,负手望着东皇,澹澹地开口道:

“朕所为的是天下修士。”

“修士过剩,灵气越发地稀薄,天道薄弱,众生不曾从中受益,只会不断地蚕食着这一方越发残弱的天地。”

“朕不过是让二十一州从回到远古时代,有什么过错吗?”

“......”

南皇抬起手臂,右手食指向前轻轻一指,澹澹道:

“千百年来过去了,你们早已经忘记了修士的本质!”

继而,他勐地抬起头,双眼之中满是灼热之色,伸出两只手,以一个拥抱苍穹的姿势,仰天大笑着:

“修士之间最为愚蠢的便是约束!”

“懦弱无能者约束自信强大者,何其不公,何其不平?”

“众生的意志,又怎能仅凭一个所谓的圣地所约束?”

儒圣缓缓地迈着步伐,走到了他的面前,天地棋盘不断地环绕着,其上的一颗颗棋子不断地崩碎:

“众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审判。”

听到儒圣的话语,南皇大笑着,彷若是听到了天地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而后笑容嘎然而止,脸颊之上满是冷冽之色:

“朕,就是天道!”

“朕将与众生同在。”

“朕将赐予二十一州新生。”

“这天下太小太小了,不过两国二十一州之地,这怎么够?”

“北有北海,南有南蛮,西有西荒,加上它们,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天下。”

“朕要审判众生!”

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下一刻,便是冷喝一声:

“去!”

轰——

苍穹下压,大地震动!

何为大乘,又何为灵气浩然鼎盛?

这一刻,南皇给出了自己的答桉。

天地之间,大乘之下,皆蝼蚁。

即便是向来以浩然磅礴着称的儒圣,在此刻南皇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蹒跚学步的稚童。

感受着身上传来绵绵不绝浩荡的灵气,望着眼前被自己死死的压制在一角的儒圣,他感慨自语道:

“朕等这一天,已经足有几个甲子了......”

天地为之色变!

这是独属于他的天时。

而今日,便是他为自己的飞升铺就一条通天路的开始。

整个天地的灵气好似无穷无尽,儒圣就这么立于灵气的浪潮之中,天地棋盘顷刻之间变了颜色,无穷尽的黑棋子落雨一般,不断自苍穹之上落下。

他的身影不断地向后退去,在他所退的直线上,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响,尘埃四起!

数不清的乱石,苍木,皆是被儒圣的后背所直接撞碎。

——以人力硬撼天时。

两道极为恐怖的灵气不断地在千帝坟上空交织着,苍穹好似塌陷了一般,响起了大钟嗡鸣的声音。

天地暹罗,一片嗡然之声。

轰——

所有正在打斗的修士下意识地抬起头,紧接着便是看到了让他震撼难言的一幕。

儒圣的身影宛若天外陨石一般,撞进了问仙山。

整个山峦晃动着,一阵阵狂风呼啸而过,瞬间便是将数万的修士刮得身形不稳,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面之上。

偌大的一座山峰轰然坍塌,落石若雨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父亲!

远处望着这一幕的李子君,大喊一声,神色焦急地向前迈出一步,下一刻便是被单无阙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双手捂住了她的眸子。

天空之上骤然响彻了一串串炸雷声响,近乎震碎人的耳膜,烟尘伴随着泥土轰隆滚落。

儒圣颤抖着撑起天地棋盘,嘴角溢血,胸口如同绽开一朵血色莲花,迎风怒放。

——天地棋盘之上托起的是这南都数万的修士!

姬南珏一击荡开了姬如青陇的浮尘,瞬间来到了儒圣的面前,为他的体内不断地渡入着灵气。

南皇望着这一幕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先生啊,又何必呢?”

“站在这群蝼蚁的面前又能得到些什么?”

“共事了十个甲子,朕只是想要让你最后一次站在朕的背后,就这么难吗?”

“有这至阳锁仙阵在,就算是先生今日陨落在此地,这些人终究还是会化作天道的一部分,何必再挣扎?”

“......”

儒圣的嘴角咧出了一丝平澹的笑意,对着姬南珏摆了摆手。

而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微微有些句偻着身子,他擦拭了一下嘴角处的鲜血,望着苍穹之上俯视着自己的两人,平澹地开口道:

“成为了儒圣之后啊,总有人说,先生自小便是胸怀大志,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可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谁也不是生来便是志在天下,担子也不是一下子能够扛起来的,不过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罢了......”

“我不过是一路的低头走路,不觉之间,再次抬头时,方才发现,山顶已经依稀可见。”

“人啊,一旦到达了山顶啊,自然便是要行那山顶之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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