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力还算不错，一眼就看出了唐凯旋和张光沐之间的不对付，感觉有好戏要上演，于是开始安静看戏模式。
本来，杨炽的消息渠道告诉他，唐凯旋这人最近有点躁动，似乎不太安分，杨炽都想要安排一些手段稍微敲打敲打这位唐武侯府小侯爷的。
见了眼前这一幕，杨炽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
真要是想着起兵造反、心生反念的人，哪个敢在兵马粮草没有准备齐全的情况下在皇帝面前这么嚣张？
就算他准备足够充分，这样的表现不也是纯脑瘫？
思考比较多的杨炽，觉得自己在第三层，唐凯旋在第一层或者第二层。
只是他没有料到……
有的人基本上遇到事儿都是不动脑子的。
唐凯旋在负十八层。
真·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帝挡路，就把皇帝当场砍死！
也就是杨炽没有拦在半路上了，否则的话，唐凯旋真就能让他见识一下《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是怎么练成的》。
毕竟皇帝他老人家也是肉体凡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直接暴毙了，和街头的乞丐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唐凯旋，滚开！”
唐阑珊挡在张光沐面前，凶狠地看向一袭黑衣的武侯府小侯爷，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袖口，随时都能施展铜钱爆头绝技：“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自寻死路！”
算卦少女从小就孤身一人过日子，混到这么大，别方面的不谈，凶起来是真的凶。
都不需要扯着嗓门吼人，一个眼神就能让寻常人心里发毛。
可惜唐凯旋不是什么普通人。
听到这话，唐凯旋怔了怔，旋即将视线在张光沐和唐阑珊之间来回打转。
半响，他面上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之色，旋即面上勾勒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唐阑珊，唐武侯府的侯女。”
“我专门找稳婆问过哟……我的好姐姐生下来的时候，体重是六斤二两。”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唐府断绝了关系，那你身上的血肉呢？”
“你永远欠唐武侯府六斤二两肉！”
唐凯旋虽然满腔戾气，为人凶恶，神憎鬼厌，经常不带脑子做事，但他终究是天赋异禀。
即便是不怎么思考，这位七子星也可以本能地使用话术拿捏别人。
听到他这话，唐阑珊面色唰的一下，就变得一片惨白。
这一点是她逃避不掉的。
“哎哟，干嘛这么凶啊！”
唐凯旋狞笑道：“我真是好怕呢！”
“你该不会觉得去买几斤猪肉牛肉，就能偿还这份因果了吧？”
把握“血缘”这份难以隔断的利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再用语言步步紧逼。
把对方逼到悬崖边上，然后只需要轻轻推一把……
就能够达到目的了。
没有谁特意教过唐凯旋这些东西。
他天生就会。
说到这里，唐凯旋看向张光沐，语气阴狠道：“当然，如果是仙人血肉的话，一斤就够了。”
“我也不要你的心头肉，只要从你的胳膊上切点肉下来就好了。”
唐阑珊只是一个幌子，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他真正的目标，是张光沐。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
但只是看到张光沐这张脸，唐凯旋就难以遏制心中沸腾的杀机。
他想杀死这个人！
唐凯旋的眸光在张光沐的双手上来回打转：“惯用手是右手啊……”
“明天科考就要开始了，那就剔右手上的肉，你不介意吧？”
听到这话，张光沐温和一笑，朝着唐凯旋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和夜中妖的绞肉线已经准备好了。
区区一个武侯府公子，也敢在自己面前逼逼赖赖。
真以为大贤良师脾气好？
然而……
唐阑珊的反应比张光沐预料中的还要激烈百倍。
原本还有些踟蹰的她，听到唐凯旋要张光沐帮自己肉偿，当即咬紧牙关，从腰侧拔出那柄造型朴素的长剑。
锵！
三尺青峰脱离剑鞘，一声鸣动。
噗嗤！
鲜血四溅。
在长剑沾血之前，没人知道它竟然能锋利到这种程度。
一条断臂飞上天空，精准地落在唐凯旋面前。
断了条手臂的唐阑珊面色惨白，原本那精致姣好的面容，也因为剧烈的痛楚变得扭曲起来：“唐阑珊今天，就削肉还母，剔骨还父！”
“今日往后，我与唐武侯府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
嘶……
望着那条断臂，在场众人纷纷倒抽冷气，不忍直视。
算卦少女的刚烈凶狠，远超众人的想象。
张光沐第一时间来到唐阑珊身边，指尖碧蓝火焰缭绕，轻轻拂过她的伤口。
滋滋滋……
一阵青烟伴随着焦糊味道弥散开来，唐阑珊的脸色苍白犹如金纸，断臂的创口却是不再流血了。
残是残了，只是在潜意识电影世界里受到的伤害，并不会同步映射到现实世界的身体上。
所以也无需担心。
恍惚之间，张光沐甚至从唐阑珊身上看到了那么点哪吒陈塘关前自刎的影子。
只不过，唐阑珊的身世可比哪吒惨多了。
在三太子无数的神话传说之中，人家也曾有过父母恩爱的版本，最差也能感受到母爱。
唐阑珊却似乎是从幼年时期，就被父母抛弃，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
“人家赌坊借贷的都要算利息呐……”
一袭黑衫的唐凯旋闻着血腥味，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仍是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咱不算那一套，要还清这份债……”
他眼神与声音同时变冷，言出似冰：“你得把自己杀了才行。”
话音刚落，张光沐就动手了。
嘭！
妖异的碧蓝火焰轰然爆发。
占尽上风的唐凯旋，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凄厉惨叫声。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