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心里暗想,要说钱财,俺家也算是富有了,房屋百间,田产千亩,租用着二十余位庄户。以前的时候,俺和同乡马植贩卖马匹,钱也挣了不少,日子过得也足够富裕了,只可惜早间时怎就没动过娶妻成家的念头,以至于把爹娘都给气死了。后来,那马植投奔南朝去了,俺也很少再贩卖马匹了,只好守在庄户上,等候着俺马植哥哥发达后,也给俺介绍个前程。现在,眼看着忽如而来的几位侠女,且又是没有固定去处的,分明是上苍送给自己来的嘛!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看来这几位女子该是和俺有缘分,俺得长留她们住下来,好娶了这位女子,捎带着得了几位使女,不也是一番美事。
如此想着,少庄主大喜,高兴地说道:“却原来是从南朝上国而来的远客!莫要说甚么房金不房金的话,你们尽管住下便是。这世上的人,哪个头顶着房子走路呢!”
银芝闻听到庄主称自己是南朝上国来的远客,不觉大吃了一惊,心里暗道:难不成还真是到了契丹的地盘上?看少庄主这模样,不像是契丹人,倒像是中原汉人嘛!
如此想着,银芝说道:“多谢庄主。”续又问道:“敢问庄主,此间是什么地方?”
庄主答道:“回袁小姐问话。此间乃是辽国燕京府西郊呀!你们已经从南朝上国进入到辽国燕京了。”
银芝闻言,吃了一惊,说道:“原来俺们已经到了辽国。你瞧这路走的!”
庄主心情高兴,说道:“你们既是从南朝上国而来,可听说到过俺的朋友马植?”
银芝和四霞姑娘闻言,皆摇了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庄主笑了,说道:“看我问得有点唐突,怪道里你们不知道。俺那朋友,本名叫马植,原是朝廷的光禄卿,后辞官返乡,与俺一起合伙贩马,后来得遇上国枢密使童大人,随同南下,受上国皇帝赏识,赐姓赵,改名为赵良嗣,充任着南朝秘书承、右文殿编撰职务。”
银芝和四霞姑娘闻言,更是吃惊。
想起刚到汴梁的时候,在酒店里吃饭,就与一个姓赵的、在朝廷担任秘书承职务的宋奸打了一架,难道这位庄主所言的赵良嗣,就是我们曾经打了的那个宋奸?若是的话,眼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怕别人先说认识,惹出麻烦来,银芝赶忙说道:“回庄主的话,俺们女流人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上哪里知道庄主的朋友去?这个实不知道。”
庄主闻言,便不再打听赵良嗣情况,转首问银芝道:“你们一路远行,天昏方至,估计还未打火吧?”
问毕,不待银芝回答,便吩咐庄客道:“快去准备饭菜,好让几位姑娘用膳。”
庄客闻言,自去准备。
银芝忙道谢道:“多谢庄主,饭钱明日早起,一并付给。”
贾世忠道:“你看,又来了不是?甚的店钱饭钱,在如此说,便是看不起俺了。”
银芝见说,笑了笑。
庄主接着和银芝她们说些闲话。
银芝问庄主道:“敢问庄主高姓大名?目前以甚为主业?”
庄主闻言,答道:“几位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本是中原故民,因后晋石敬瑭将幽燕十六州并疆土上的子民割让给了契丹,我祖上乃做了契丹子民,已经四五代了。现如今,我们虽住在契丹,却不服他的管辖,心里一直盼望着王师北伐,平定幽燕,饮马永定;那样的话,我们也好早归大宋,重做中原子民也。”
银芝闻言,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道里庄主看上去是中原汉民。”
少庄主闻言道:“不光是看上去像中原汉民,实际上就是纯粹的中原汉民嘛!若论起来,我们乃是同胞呢!实告几位姑娘,俺姓贾,名仁,字世忠,百家姓中排137位,所谓‘贾路娄危”的‘贾’也!瞧这姓氏,明摆着是中原人嘛!”
银芝道:“不光是中原人,还是名门望族呢!年少时,月娥曾读过少庄主祖上贾谊贾太傅大作《过秦论》,纵论先秦之过失,见解深刻,文采闪烁,极富感染力,月娥甚是敬佩。”
少庄主贾世忠闻听到银芝这番话,心里既荣耀又震惊。
贾世忠心里感到荣耀是因为自己虽然姓贾,但实在是与故汉政论家、文学家、大博士贾谊贾太傅没有半点牵连,在月娥姑娘嘴里,却成了祖上,这是何等的荣耀?!震惊的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流落异国的红尘侠女,竟然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张口便能谈古论今。
能碰到如此美貌,贤淑贞静,且饱读诗书的女子,也算是人生奇遇了。贾世忠心里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