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邦为李师师的美貌而倾倒;李师师也羡慕周彦邦的文采;两人交往日久,便没了年龄的限制,私下里关系甚为密切。
话说徽宗皇帝吃惯了山珍海味,玩腻了宾妃侍女,在高俅、杨戬的怂恿下,一时没把持住自己,便跟着那两个佞臣出宫寻欢作乐,一路上就来到了李师师处。
三番五次欢悦之后,徽宗和李师师鱼水相悦,情投意合,好的不得了,最后竟发展到徽宗皇帝专修潜道,直通李师师的杏花楼,随时来与师师相会的地步。
李师师因此成了徽宗皇帝最为宠爱的女人。
当今天子在外面宠爱一个烟花女子,这等事哪里能隐瞒得住?
不多时,京中大臣、社会名流及浪荡子弟,皆知徽宗宠爱上了李师师,哪个还敢来和皇帝争风吃醋?!
偏偏周彦邦对李师师情有独钟,李师师对周彦邦也是一心一意。
有一天,李师师听说徽宗皇帝染病,自以为徽宗皇帝不会再出宫来,便暗自约来了周彦邦,两个人卿卿我我,填词弹曲,好不惬意。
李师师与周彦邦雅兴正浓之时,忽有小黄门传进旨来,言称徽宗皇帝圣驾幸临。
周彦邦闻讯,顿时惊慌失措;李师师也慌作一团。
仓促之间,周彦邦无处躲藏,李师师慌乱之中,别无办法,只好让周彦邦藏身于绣床之下。
周彦邦刚刚钻入李师师的绣床之下,那徽宗皇帝已从潜道中来到李师师家。
李师师调整好情态,迎了过去。
徽宗皇帝见了师师,龙心大悦,精神也极为高涨,全没有染了病的疲态。
徽宗皇帝与李师师调笑了半日,便要起驾回宫。
李师师明知周彦邦就藏在床下,还是假装做依依不舍的样子,娇声娇气地对徽宗皇帝说道:“陛下,城上已传三更,马滑霜浓,陛下圣躯不豫,岂可再冒风寒,不若就在此歇息,待天明了再去。”
徽宗闻言,动情地说道:“朕正因身体违和,不得不加调摄,故虽是心有不舍,却不得不回宫调养。”
这两人缠缠绵绵、依依不舍,只听得床下的周彦邦醋海翻腾。
好不容易等到徽宗走后,周彦邦从床下钻将出来,因心有所获,便将刚才的情形,谱成一阙《少年游》。
词道: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
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向谁行宿?
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师师听罢,嘻嘻浅笑,心中甚喜。
周邦彦填了这词后,在李师师那里住了一夜乃去。
周彦邦这词题得情景真切,清丽芋绵,李师师十分喜爱,便依着谱,练习弹唱。
几日后,徽宗又来到李师师处,垂筵畅饮。
嬉闹中,徽宗皇帝教李师师弹唱一曲,以祝雅兴。
李师师闻言,一时忘情,竟把周彦邦谱的“少年游”给唱了出来。
宋徽宗一听,李师师所唱的词儿,说的竟全是那天他在李师师房内的情事。
徽宗皇帝还以为是李师师自己作的,心里欢喜,直夸李师师有才,乃天下第一才女。
李师师胸大无脑,随口回答徽宗皇帝说道:“陛下谬夸,此词非妾身所作,实乃周侍制所作。”
李师师所言的周侍制便是周彦邦。
徽宗皇帝闻言,心里吃了一大惊,心想,自己和李师师夜里调情,这周彦邦何以知晓?
随即,徽宗皇帝便醒悟到了,很显然,那天晚上,自己在和师师调情时,那周彦邦就匿藏在李师师的房内。
顿时,徽宗脸色就变了。
徽宗心想:朝中大臣明知李师师是我的外宠,还敢再来,那还了得,如果不严加惩处,必定会使李师师门户洞开。
当天,徽宗就派心腹,四处收罗周邦彦平日所写的艳词,作为罪证,说周彦邦轻薄,不能在朝为官,把周彦邦给贬出汴梁。
在处理完这件事后,宋徽宗便又来到李师师的家中,李师师却外出未归。
徽宗皇帝一直等到当夜初更,李师师才从外面回来。
徽宗皇帝见李师师玉容寂寞,珠泪盈盈,心里甚惊,忙问道:“师师,几日不见,爱卿如何变作这番样子?”
李师师闻言,心中伤感,遂悲戚地答道:“陛下,因那周侍制外放做官,妾身送周侍制去了。念那周侍制,若大的年纪,又是文雅之人,离了京师,定然茕茕孑立,妾身因此而感到伤悲。”
徽宗闻言道:“哦,爱卿原来是送周彦邦去了。很好,卿去送周彦邦,那厮这次又谱了什么词?”
李师师见问,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道:“时间紧迫,周侍制现场谱了首《兰陵王》,抄在纸上,递于妾身,妾身现就依律唱与陛下听。”
李师师说毕,引吭而歌:
“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
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
登临望故国,谁谶京华倦客?
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桑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映离席。”
李师师一边唱,一边用红巾擦泪,特别是唱到:“酒趁哀弦,灯映离席”时,几乎是泣不成声。
宋徽宗听了李师师唱得词,哀哀怨怨,悲悲戚戚,也觉凄然。
宋徽宗心中暗道,我也是个大有慧根、风流倜傥的人,怎就容不下他人?若换了周彦邦那厮是君,我是臣,我岂不是也要被他逐出京去?要想公道,打个颠倒,看来,朕此事做得不甚地道。
如此一想,徽宗觉得愧对周彦邦,又可怜李师师伤悲,便于第二日降旨,召回了周邦彦。
想不到经此一事,反而使周邦彦天天与徽宗混在一起,填词作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的,全乱了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