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闻言大喜,忙将剩余的牛肉吃完,又喝了一碗酒,便结算了饭钱,起身便走。
燕青出了村店,走了约三两里路,果见一石桥,桥后一条平坦大道。
燕青疾步而行,过了石桥,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绕着一条阔河,两岸都是垂杨大树,正中一条乡道,过河处又搭一石桥,直通庄院大门。那庄院大门漆得朱红,上面有拳头大的几排铜锭,发着黄光。
燕青大慰,顺着那乡道,便往庄院走去。
过了石桥时,见阔板桥上树荫下,坐着几位庄客在纳凉。
燕青来到几位庄客跟前,止住步,问道:“你等汉子,大官人花钱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好生经营庄院,到是让你们嬉笑玩耍树下纳凉的吗?还快快起来,往里面通报,告诉大官人,就说他妹夫来也!”
那几个汉子初被燕青责怪,忽地下肚中便生出怒气起来,心想你是谁呀?!你又不是俺们的主人,凭啥还管起俺们来了?!俺们偏不理视你,好让你知道你是个甚的东西!待听到来人乃是大官人的妹夫时,不敢儿戏了,都站起身来,冲燕青行礼道:“原来是大官人的妹夫,失礼!失礼!”
燕青不耐烦地道:“莫要客气了!只管进去通报。”
庄客七嘴八舌地道:“你来此间前,没有和大官人预约吗?实不凑巧,那大官人早间出去打猎,尚未回还。”
燕青闻言道:“你们看看这个大官人,把那么个猎,有甚打的?!直闪得俺空跑一趟。”
一位庄客说道:“你既是大官人妹夫,俺等怎从未见过你?俺等怎从未听大官人说起过?”
燕青见问,瞪了那庄客一眼,说道:“问得甚话?!难不成大官人放个屁,也要先通知你们一声不成?”
庄客被噎得半晌无话。
几个庄客正琢磨着如何应付燕青,却见远处一簇人马,正奔庄上而来,大喜道:“兀那不是大官人来也!”
燕青转头去望,见一群人策马而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色马。
那群人来到跟前时,燕青见中间那人三十七八的年纪,生得龙眉凤目,齿皓唇朱,面貌清秀,器宇轩昂,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条,足穿一双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引着从人,来到桥上,却正是那柴进柴大官人也。
骑在马上的柴进,老远见石桥上几人说事,心里纳闷,策马来到桥上,正待细看,却听到一人高声叫道:“马上骑着的这人,可是柯引柯驸马?没看见云壁云奉尉在此吗?!”
柴进一看,说话之人,乃是燕青,大喜,忙滚鞍下马,飞奔前来,一把抓住燕青的手,忙问道:“小乙,你怎地来到这里?”
庄客们见了,那人果真和大官人亲得不一般,便急忙去开了院门。
柴进拉着燕青的手,一同进了院门。
两人来到大厅中,相让着坐了。
庄客进来献了茶,退了出去。
庄客退出大厅后,柴进、燕青两人喝着茶,先是述说了一番别后思情,继而又谈论起当今时局来。
燕青道:“大官人哥哥,你这地方紧靠辽邦,多有危险,小乙牵挂不下,特来探视哥哥,顺便打听下辽邦情况。”
柴进道:“多谢小乙兄弟牵挂。俺这地界,虽是紧邻辽邦,然契丹被女真所逼,尚顾不得俺这边,暂时还算安稳。小乙兄弟,目今,在辽国东北,新发迹一个女真民族,性情彪悍,战力强盛,正在和辽国争夺辽北疆域。以俺之见,女真乃新兴力量,图谋发展,势必强盛;而辽国已是上百年没有战事,上层贪欲安逸,热衷豪奢,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百姓安于太平,不是兵革,恐有灭国之灾。”
燕青闻言道:“大官人哥哥所言极是。俺来大官人哥哥这里之前,曾去了东京,见了师师。俺从师师处,也略有所闻。据师师道,徽宗天子派赵良嗣,已与金人签订了海上之盟,要和女真联合灭辽,谋图幽燕十六州也。”
柴进闻言大惊,直呼道:“若如此,大宋危矣!”
燕青明知故问道:“何以见得?”
柴进道:“那女真民族,乃虎狼之师,贪得无厌,既得辽土,岂会独弃大宋?况俺大宋,物阜民丰,繁花锦绣,早已被异邦所惦记,现在怎能联强灭弱,自损屏蔽,引狼入室呢?故此,俺以为,大宋危矣!”
燕青问道:“既是如此,该当如何?”
柴进道:“俺等百姓,远离庙堂,有心报国,无力回天。目今之计,只能下情上达,谏言到徽宗天子那里,停止与女真合作,且与辽国结成一体,共同抵抗女真南下,如此才能保得大宋江山长久永固。小乙,此事别人做不到,只有你能做到。”
燕青道:“大官人的意思,是让走师师的路子?”
柴进答道:“正是!”
燕青闻言,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俺听师师说,她已进谏过天子陛下,天子陛下被幽燕十六州所惑,恐难回意。”
柴进闻言,也长叹一声,说道:“若是如此,大宋完矣,俺等百姓,将生灵涂炭,死无葬身之地了。”
言至此,两人相对垂泪。
垂泪毕,柴进对燕青说道:“小乙兄弟来趟不易,且在哥哥这里常住一阵,哥哥和小乙兄弟好好叙叙旧。”
燕青也要动员柴进舍了庄院,前往大禹山中去,遂答应柴进,并在柴进庄院上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