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革出身于功勋世家,身躯雄伟,足足高达六尺(宋代一尺3168厘米,也就是一米九。
但见到赵桓,这位高大雄伟,顶天立地的武臣,却十分谨小慎微,见面即赞两拜,奏曰:“圣躬万福。”
一瞬间,赵桓心中有种莫名的心酸感,说道:“朕安,上前。”
吴革复又跪拜叩谢,额头磕地的声音咚咚作响。
赵桓只感觉有团火在燃烧,一直以来的压抑,长期对大宋朝的种种不满全部爆发,喝斥道:“别拜了。我大宋武臣的气节,都在这一次次磕头中流失殆尽了!所以军队一触即溃,闻声即溃,甚至遥遥见到金军,未触即溃!”
难怪面对晚清的屈辱与落后,严复感慨说:“中国所以成为今日现象者,为恶为善,姑不复论,而为宋人所造就,什八九可断言也。”
历史学家贺昌群也说道:“自近古以来,中国之文弱性,大抵皆渊源于宋。”
面对大宋官家突然爆发的怒火,吴革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赵桓语气坚定,说道:“国难当头,正需军人振奋意气,尽忠报义。守城期间,军人甲胄在身,所有礼仪从简,如在营中,只行军礼。武臣主动跪地者,有失气节,卑辱王师,以军法立斩!”
一旁的内侍都知等大惊失色,若文官叩拜,武臣行军礼,自中唐以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武臣气焰,岂不是要再一次嚣张起来?有人向前一步,想开口谏言。
赵桓冰冷的眼神扫视过对方,问道:“你们有异议?”真当自己是泥人捏的?自己做个决定,就有人要反对?
守城期间军人甲胄在身,不用下跪这么小的事情,自己若是也决断不了,这个皇帝就别当了。
所有打算进谏的人瞬间头皮发麻,脚步僵在了半空中。如今的官家可是铁血强硬,杀伐果决。众人想了想,觉得自己恐怕是担负不起匡正社稷,不计死生的重任,还是把这艰巨任务交给台谏吧。
大殿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赵桓这才看向吴革,说道:“起身吧。”
吴革尝试着挺直胸膛,余光扫视过殿内,蓦然发现,自己竟然鹤立鸡群,往日里需要仰视的人,如今全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头。在这一瞬间,吴革感觉自己阴霾多年的内心似乎有道莫名的亮光一闪而过。
寂静中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吴革的胡思乱想,“朕已经将卿任命为了皇城司都指挥使,全权负责皇城司事宜。诏书尚在三省之间走公文,但时间紧迫,卿可以先行去整备皇城司。”
吴革立即郑重的回道:“官家对臣之信重,臣便是万死亦不敢辜负。”
“很好。卿执掌皇城司,首要之事便是守卫太上安全,必不使任何心怀不轨之人行刺太上!”
随后赵桓盯着吴革双眼,缓缓说道:“将朕刚才所言重复一遍。”
吴革抬起头,直面官家审视,语气肃杀,说道:“臣执掌皇城司,必严密守卫太上,不准任何人接近太上。”
赵桓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这个“不准任何人”一词用的就很灵性。
靖康之难时,北宋奇葩的表现也跟宋徽宗脱不了关系。宋徽宗、宋钦宗一直在互相勾心斗角,争夺权力。金军都已经攻破开封四壁了,宋钦宗不想着如何去抵抗金军,却第一时间将太上皇宋徽宗接入延福宫软禁。
更甚至,金军的威胁就在头顶,宋徽宗设宴宴请宋钦宗,宋钦宗还要担忧会不会被下毒。
论宫斗、论权柄,赵桓可能不如宋徽宗,但既然解决不了麻烦,那就从根源上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反正宋徽宗已经被赵桓前身成功软禁在了延福宫,只要派心腹彻底守住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入,那宋徽宗的一切阴谋手段都可以被物理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