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如今胜利的天平分明是指向大明那位的。
陛下此番将义父调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也许有对义父的不满,但同时也有给蜀王加码的原因。
大赵王庭一战这么久了,刘树义一点儿寸进都没有,陛下也担心大明那位赢得太顺利,蜀王输得太惨烈,这才有了义父出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的旨意。
换句话说,蜀王已经处于弱势,这时候义父就是来平衡两位殿下实力的。
可若是义父倒戈,蜀王可还有半分胜算?”
公孙节年纪也不大,这么多年在张亮麾下也是无往而不利,也就慢慢养成了其自视甚高的性格。
不过他敢跟张亮说这话,那也是摸清了张亮的脉搏。
这会儿,张亮的确陷入了深思。
要说他对现状满意吗?
当然是不满的!
当年为了李二,他被李渊折磨得死去活来,毫不客气的说,他就不认为除了他还有谁能抗下当年李渊的酷刑。
结果,李二得了天下,他虽然封爵国公,可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至少不够!
他觉得,若不是他当年熬住了李渊的酷刑,根本就没有后面的玄武门之变,也没有李二登临大宝的机会。
凭什么长孙无忌这些人反而成了玄武门之变的首功?
凭什么?
老子吃过的苦头不比你们多?
老子付出得不比你们多?
加上他如今被李二放置在了这个风暴漩涡之中,他的怨愤就更深了。
他知道原因,不就五百假子么?
老夫门丁单薄,收养义子有何不可?
而且老夫是真拿他们当儿子,又不是要图谋不轨,凭什么这么对我?
别人程家、尉迟家,谁家没个几百口子人?
就因为老子出身卑微,就不配?
就在这时,公孙节继续说道:“义父若是帮了那位,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暂且不说从龙之功,以义父之才能,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
毕竟,那位如今可不在日月山。”
“那和反贼有何异?”听到这话,张亮眼神凌冽地看向了公孙节。
他其实不介意窃取李承乾的果实,可问题是这句话不应该你公孙节说出口。
你能说出口,那便说明你有这个心思,今日你能老夫窃取李承乾的果实,他日便有可能窃取老夫的一切,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公孙节倒是没想那么多,当下却是笑道:“自那位自立为王之日起,怎就不是一反贼?
真要说起来,如今这天下最大的反贼,非他李承乾莫属。
既然李家人做得,我张家人如何就做不得!
待到他日功成名就,谁是反贼,还不是义父一言决之?”
对于大明,他们这些假子其实都是很有想法的。
无他,大明太适合他们这群人了,没有身份背景的要求,也没有家世的羁绊,只要有能力,都能在大明熠熠生光。
而他们,不正是那群有能力的人么?
“其实就算不如此,辅佐那位也有利可图。”就在这时,一旁的公孙常也是说道,“哪怕是辅佐那位回长安登临大宝,可那位离开大唐终究太多年了,要想执掌大唐,不也得处处依仗义父。
届时,怎就学不得当年曹操?”
“哼,老夫虽然出身卑微,但对别人家的婆娘,可没什么兴趣!”张亮闻言,顿时就冷哼了一声。
公孙常等人闻言都愣住了。
学曹操就只能睡嫂嫂么?
真就是匹夫也!
“义父所言在理,不过曹操可绝非只有这一点儿可取之处。”公孙常强忍着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一条路。”
这公孙常和公孙节是两兄弟,都是追随张亮多年的老人了。
他们其实知道张亮的心思,只是张亮这人吧,野心有,但就是磨磨唧唧,半天拾掇不出一个屁来。
这一次,反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先看看再说吧。”张亮闻言,摆了摆手,也就不再多言。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假子的野心,但他并不在意。
要是这些家伙连野心都没有,他收做假子有何意义?
同一时间,洮河郡。
当杜楚客得知张亮要上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之时,也是有些意外。
但意外归意外,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儿。
毕竟有了陇右道行军大总管,那他们对大赵王廷的作战就更有把握一些。
在之前,他们只能调用洮河郡的折冲府,可张亮一来,自然而然的陷入了这个漩涡,可人家却是能调用陇右道治下三十三个折冲府,这兵力瞬间就不一样了。
“陛下这是担心我们输得太惨啊……”王仁祐有些无奈地说道。
杜楚客闻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大战才刚刚开始,李二便有了这样的安排,他们心里能好受才怪。
毕竟是被人小看了。
“对这位郧国公,我们该是个什么态度?”王仁祐问了一句。
他对张亮倒是没什么看法,虽然张亮出身贫寒,但人家现在位高权重啊,哪里是他这种人开罪得起的。
杜楚客闻言,想了想,道:“面子上的功夫做足,后续老夫也要问问长安的意见,这元郧国公,早些年和崔家好像有些过节,当年郧国公续弦,找人上崔家求亲,结果被崔家门房以一句,崔家女子岂能下嫁粗野匹夫为由给拒了……
哎,这事儿闹得。
谁能想到呢……”
王仁祐闻言倒是没说话,心中却是冷笑,这就是士家大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