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数万大军陆陆续续的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悲愤异常。
大俟斤见状,也无心指摘什么,只是骑着马朝着薛仁贵他们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薛仁贵也好、房遗爱也罢、哪怕是李景仁、程处亮、姚大、叔孙钰这些家伙,都宛如一个血人一般。
高傲的坐在马背上,如同俯视苍生一般地看着他们。
这一刻,大俟斤心头感慨万千。
输了啊,终究还是输了。
不是他们不行,而是敌人太过于强大了一些。
“此时此刻,大俟斤不知道有何话讲?”待大俟斤近前,薛仁贵冷声问道。
“还需要说什么吗?”大俟斤摇了摇头,笑道,“成王败寇,今天,是我们输了。”
没有找借口,也没有找理由,他回答得极为干脆。
说着,大俟斤举起腰间的佩刀,道:“输赢本就是兵家常事,本俟斤能接受,既然输了,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我西突厥已经付出不小的代价了,本俟斤只希望用我的一条命,能换整个西突厥百姓的和平。”
说完,他作势就将弯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瞬间,刚刚还有些垂头丧气的西突厥勇士们顿时高喝道:“大俟斤,不可!”
该说不说,作为弩失毕部乃至西厢号的大俟斤,他还是成功的。
麾下数万将士,如指臂使,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仿佛也没人指摘他只言片语。
这可能就是他最大的成就了吧。
而就在这时,各部的将士也走了过来,见弩失毕部都投降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坚持?
“咄陆部愿意永远臣服于大明!”
“延陀部……”
……
看到这些墙头草,大俟斤的表情更精彩了。
就刚刚,他们如果愿意助其一臂之力,这一战岂会败?
就算会败,又岂会败得如此……
不过他也能理解,就如他不想久居于人下一般,以己度人,谁又想呢?
看到这一幕,薛仁贵冷笑了一声。
“缴械吧。”
他话语不多,就三个字,态度却是极为坚决。
而众人闻言,都有些迟疑,更有甚者直接站出来喊道:“我西突厥勇士,纵使是降,也无缴械的先例!”
咻……
那人话音刚落,薛仁贵瞬间弯弓搭箭,一箭直接射到了他的咽喉之处,顿时就跌下马去。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放下弓箭,薛仁贵大喝一声。
人多我就怕了?
笑话!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一时间,传令兵的声音,响彻四方!
咚!
跟着,一声浑厚的鼓声袭来。
见到这一幕,大俟斤急忙喊道:“弩失毕部的勇士,缴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能死……
但同样没有放下手中的兵器。
而其余诸部的将领也是急忙喊着同样的话,只是心里却暗暗嘀咕着,大明的军队,都是一群疯子!
很快,兵器落地的声音稀稀疏疏的传了过来。
而三鼓结束之后,还没来得及放下兵器的,房遗爱真就带着人冲进去,直接阵斩当场。
震慑!
绝对的震慑!
面对这一幕,大俟斤怒喝道:“他们已经准备放下兵器了!”
他是降了,但他不是软了!
可薛仁贵却是满不在意:“若是不服,不妨你们拿起兵器,我们再战一场,放心,我长明军从不怯战,甚至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可否!”
他知道自己此番出兵的目的,所以是一丁点都不带客气的。
当然,年轻气盛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对此,大俟斤也好,其余诸部的将领也好,皆是哑口无言。
“我想知道一个结果。”大俟斤无奈地问道。
“什么结果?”薛仁贵问道。
“我们降了,大明会怎么处理他们?”大俟斤说罢,指了指身后的将士。
薛仁贵倒是没隐瞒,很平淡地说道:“诛首恶,余者不过是被蛊惑,当无罪。”
一听到这话,大俟斤倒是松了口气,但同时也知道,自己必死。
首恶啊,不就是他么?
对了,还有其余诸部的俟斤,不过其余诸部的俟斤都被他杀光了……
“还没有见过那位耀眼了整个草原的明王殿下,本俟斤甚为遗憾……”大俟斤突然说了一句。
还别说,这还真是他的遗憾,他曾经幻想过那位十多岁就在草原上闯出了偌大的一番基业的明王该是何许人也,但直至今日,却无缘一睹真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薛仁贵却是笑道:“你……不配。”
很直接,但又很伤人的三个字,对此,大俟斤倒是没有反驳。
想来也是,自己一直以那位为目标,结果那位随便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把自己积蓄已久的图谋给破灭得干干净净了,自己哪儿有资格和那位斗?
“我西突厥的勇士们!”就在这时,大俟斤回过头看了一眼众将士,高声道,“是本俟斤带你们走上了这条路,抱歉了。
对于那些死去的勇士,也许抱歉都没用了。
但本俟斤不后悔,哪怕到了此时此刻,本俟斤都不后悔。
若是一个民族,连反抗的勇气都没,那他注定只配成为别人的附庸!我不想,所以我反抗了,但遗憾的是,我失败了。
今日,兄弟我先走一步,为我西突厥的勇士们,探探路!”
最后这一句话他是喊出来的,说罢,手上的宝刀在脖子上一拉,瞬间鲜血如注,不过片刻,便跌下马来。
至此,最后一个坐于马上的叛军也没了。
而看到这一幕,无数将士痛呼道:“大俟斤!”
一旁、咄陆、延陀两部的将士看到这位在西突厥曾大放异彩的豪杰,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并不算辉煌的一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恨过这位,但不得不说,这位,的的确确是西突厥的脊梁。
可如今,这根脊梁,他倒了……
只有薛仁贵,看着倒下的大俟斤,脸上一脸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