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便是如此,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当隐忍了三年的达步屈不再隐忍之时。
当憋屈了三年的众将士誓要雪耻之时。
什么无敌的狼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没错,这三年的隐忍的确让这苏毗叛军建立起了强大的信心!也培养出了他们睥睨天下的气势!
但那又如何呢?
这三年的隐忍和憋屈,不也同样为大明将士滋养出了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信心和气势能转化成战力,愤怒和仇恨就不可以了么?
从苏毗叛军全军压上,到溃败,也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罢了。
“爽!”看着麾下追击苏毗叛军,达步屈仰天长啸!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他们终于雪耻了!
而其麾下的众将士,这会儿也是一个比一个激动,纵使脸上早已是一片血污,纵使身上也早已是伤痕累累,但没有一个人在意!
憋屈和压抑了三年的愤恨,终于在今天,尽情的释放了出来。
那种感觉,就一个字,真他妈的爽!
而当大相得知狼军溃败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愤愤地说道,“我苏毗狼军,从无败绩!此番怎么可能溃败的如此快?
可是大明再来援军?
是了,一定是了!
否则,就达步屈那个废物和刚刚成军的什么长明军,岂是我苏毗狼军的对手,就算再加上那个什么契苾沙门,我苏毗狼军都有一战之力!
岂会溃败得如此快!
快,通知众将士,集结大军,反攻!
只要挡住他们第一波的攻势,后面无虞!”
听到大相如此安排,麾下有些磕磕巴巴的不敢说话。
这个……
“嗯?”见麾下迟迟没有动静,大相疑惑的嗯了一声。
直到这会儿,麾下才小心地说道:“大相,击溃我狼军的只有达步屈他们,那什么长明军还有契苾沙门都还没露面……”
说完,这家伙还后退了两步,生怕大相将火撒在他身上。
啪!
大相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一巴掌就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之上!
“荒谬!”他完全不敢相信,“这达步屈所率的大军,被我狼军压着打了整整三年,岂有破我狼军之能?
若是他早有这能力,何至于被我们压制这么久?”
“这……”
麾下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们也不敢相信,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他们这位大相的反应无二。
可这就是事实啊,不信不行……
“大相,撤吧,再不撤来不及了!”犹豫了片刻,麾下终究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再不撤,真就撤不了了啊!
至于达步屈他们为什么突然变化如此之大,事后慢慢再琢磨就是。
这要是死在了这里,还琢磨个屁?
“混账!”大相闻言,顿时一怒,这些年,他连战连捷,从无一败,如果是大明再来强援也就算了,可输给了达步屈,他岂会甘心?当即,他便怒喝道,“不过区区手下败将,就将你们吓成如此了?”
说完,他再次沉默了,半晌没有言语。
他是真的在琢磨,为何一直以来不堪一击的达步屈,这次会这般凶悍?
至于一众麾下,此时也不敢打扰,都静静的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这些年的连战连捷,也让他们这位大相平添了更多的威势,还真没几个人敢触怒他。
尤其是在他动怒的时候。
“定是那些家伙近年来连战连捷,大意了。”沉默半晌的大相好似真的想明白了缘由,当即说道,“传令下去,让大军速速准备反攻,本相要亲自督战!
真以为打了几场胜仗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不是?”
说罢,大相便起身离去。
他是真的怒了。
堂堂无敌的狼军,怎会被达步屈那个手下败将给击溃?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哪怕是被大明的援军所击溃,他都能接受,唯独被达步屈这个手下败将所击溃,他接受不了!
不过他的这个骚操作,倒是让达步屈一喜!
他还真怕这苏毗叛军跑路了,毕竟这么多人,要跑起来,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将军,这苏毗叛军是要和我们决一死战了啊!”当下,就有麾下笑道,“哼,真以为自诩狼军,就真把自己当成草原上的狼了?
啊呸,狗在什么地方,都他妈的是狗,改不了!”
“那我们倒是得好好感谢人家一番。”达步屈笑道,“真要跑了的话,这么多人,追都不好追,通知下去。
今日,本将军要毕其功于一役,全歼苏毗叛军!”
“末将领命!”当即,便有人去传达达步屈的军令。
……
后方,房遗爱这会儿和契苾沙门也合兵一处了。
两人不时听着前方的斥候来汇报最新的战况,闻言,都是莞尔一笑。
“没想到这苏毗的前任大相竟然如此不堪,连这点儿小伎俩都看不透,还非要一个劲儿的往圈套里面钻。”房遗爱失望地说道,“如此对手,着实让人提不起劲儿啊。”
“房参将此言差矣。”一旁,契苾沙门说道,“这苏毗叛军与达步屈将军交手三年,连战连捷,这个过程,其实已经在潜移默化的让他们瞧不上达步屈将军所率的大军。
突如其来的失利,可能会让他们短暂的错愕,但绝不至于影响他们的士气。
相反,被昔日的手下败将所羞辱,反而会激发他们这些年因为常胜带来的骄傲。
应该这么说,他们会觉得自己的骄傲和荣耀被人撕碎了,所以这个时候,为了拾起丢掉的骄傲和荣耀,他们真有决一死战的信念。
不为别的,就为了昔日的荣耀。
房参将可能有所不知,这几年,苏毗叛军那边一直有个声音。
说什么昔日的苏毗王国,复苏了!
所有人都在为了复苏所谓的苏毗王国铆足了劲儿。”
房遗爱知道苏毗,但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听契苾沙门这么一说,拱了拱手,道:“受教了。”
他本身算不得一个谦逊的人,尤其是当年在长安的时候,更是一个混世魔王。
不过到了大明之后,这几年,他也的确成长了不少。
尤其是在这个地方,没人会看你出生,看你家世,只要有能力,要饭的都能平步青云,他麾下的姚二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他之所以会成为长明军的一营参将,靠的也是自己实打实的战功。
毫不夸张地说,他今时今日的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那依沙门将军来看,我们还要多久能兵进苏毗?”房遗爱问道。
契苾沙门琢磨了一番,这才说道:“快了,虽然苏毗有决一死战的信念,但憋屈和压抑了三年的达步屈和他的麾下,也是到了发泄的时候。
说到底,双方的士气不相伯仲,但实力差距太大了。”
房遗爱点了点头。
这话没错。
打仗就是如此,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时候,比拼的是士气和信念。
不过达步屈和苏毗叛军这一战,双方士气和信念不相伯仲,这虽然很少见,但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