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勋贵达成一致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当晚,各家工坊的工匠就收到了勋贵们要为他们争取考级的消息。
正如李孝恭说的那样,一众工匠无一不是感恩戴德。
有些时候,甚至都会觉得他们眼皮子浅,那些勋贵不过是把应该属于他们的权益还给了他们而已,他们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但没在这世间底层厮混过的人,又哪里知道,拨开眼前的幕帘,看到希望和光明,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儿?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话还真没说错!
当然,在兴奋之下,整个长安的工匠也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
如果说以往的他们只是在麻木的重复着每一个昨天的话,那么今天的他们,显然已经不再是昨天的自己。
这其实也正常。
在昨天之前,不管他们做得多好,人生的高度都已经被定死了。
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他们,将拥有更多的可能!
所以,几乎在同一时间,长安的一众工匠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
也正是从今天开始,大唐的工匠,不单单是精神面貌,就连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有希望,就有动力!
仅仅当晚,段纶就收到了数十个改良方案,这全是工部那些工匠提出来的。
将作监和少府监也差不多都是如此,很显然,一部两监的工匠都想抓住这个机会。
几乎是在同时,阎立德和段纶都兴冲冲地跑来给李二汇报今天的反响。
不过在他们看来值得高兴的大喜事儿,李二也不过是微微点头,道:“还不错。”
是的,李二的评价就三个字,还不错。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评价了。
可听在段纶等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了。
不是,你也不看看大唐啥情况,真的能跟日月山比么?
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只能在肚子里腹诽,听李二这么说,也只能躬身告辞,再接再厉呗。
这些,大唐的那些工匠自然不知道,他们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不少人甚至还将此消息书信一封传阅给了不在长安的亲朋。
那消息就如春风一般,吹遍了整个大唐。
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大唐的工匠都会欢呼雀跃。
……
而就在同一时间,大唐北方。
李靖、尉迟敬德、程咬金、郭孝恪、苏定方这些大唐名将齐聚一堂。
“干他娘的。”尉迟敬德骂道,“夷男这老匹夫是真要和我等硬抗到底不成?真当老子没办法破他那狗屁连弩大阵?
太子也真是的,什么玩意儿都能卖的么?
这不为难我们这些老家伙?”
尉迟敬德的脾气上来了,那是上骂天下骂地,那张破嘴,和房遗爱有的一拼。
“你个老匹夫,少说两句会死是不是?”程咬金闻言,当即就骂道。
别看他嘴上是骂,其实也是在保护尉迟敬德,就尉迟敬德这张破嘴,什么时候得罪人了他都不知道。
李靖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时间差不多了,按照陛下的意思,实在不行,那就强攻。
虽然薛延陀如今装备了一支连弩大军,但真要上了战场,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对于他来说,薛延陀装备了什么军械其实并不重要,真要打的话,他还是有把握的。
这个年头,敢和大唐比拼国力的,还真没几个。
程咬金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现在的结局,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最好的。
之前李二派他和郭孝恪镇守北方的时候,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不知道拿捏分寸,只要没有了这个隐患,他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放心好了。”程咬金说道,“既然殿下将连弩发卖给了薛延陀,那就说明殿下同样也会将连弩发卖给大唐。
到时候,连弩对连弩,谁怕谁?”
他多精明的人?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就算真有破解连弩之法,也不会有人说出口的,这都不是藏拙不藏拙的问题,而是一种政治智慧。
毕竟,李承乾未来是极有可能登临大宝的。
“听说长安那边也在加紧生产连弩,到时候我们未必还需要向日月山采买。”郭孝恪说道。
他是武官转文官,所以对朝堂的政策更加关心一些。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吧?”苏定方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时间,陛下定下的期限已经快到了啊。”
这也是个问题,当下,大家就沉默了起来。
“确实。”李靖叹了口气,道,“陛下定下的期限马上就到了,夷男还是没有动静,看来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打一场再说。”
“那我来。”一听要打,尉迟敬德马上说道,“他娘的,老子早就看夷男这老小子不顺眼了,这头阵,老子上!”
对于打仗,在场的人就没一个怂的。
除了郭孝恪可能名声略微浅薄一些以外,其余几人那都是在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大唐名将。
不说别的,单说一个勇字,他们还是配得上的。
“老夫也觉得可以让老黑上。”程咬金说道,“老黑打个头阵,夷男搞不好都得来亲自应对,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自然是给李二的。
郭孝恪闻言,也点了点头,道:“这倒是,陛下这两年可能也被殿下给刺激到了,有些时候真就是拍脑袋在做决定,逼迫薛延陀完全臣服于大唐,哪儿有那么容易?
与其说是让他们臣服,还不如说就是要打服他们,所以说到底,还是要打!
那就先打一场大仗给陛下看看。”
“伱这话就说错了。”程咬金当即反驳道,“陛下这不是被殿下刺激到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殿下如今掌控着整个吐谷浑和西突厥,俨然已经是一方霸主了。
说句难听的,殿下要是按照如今的趋势再发展几年,搞不好届时都具备了逐鹿中原的能力。
所以如今,薛延陀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大明和大唐选择一方。
说到底,还是夷男这个老匹夫看不清形势,要不然,他早就做了选择。”
“他可不是看不清形势。”尉迟敬德闻言极为不屑地说道,“这老匹夫,就是舍不得他那个位置!
你们看看殿下是怎么处置阿史那泥孰的?
夷男怕他也落得个和阿史那泥孰一样的下场。
虽然如今阿史那泥孰在大明依然是高官得坐,可人困在日月山,哪儿有以往做一方霸主来得自由?
权利这狗东西,只要沾染上了,谁又愿意放弃?”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愣住了。
好家伙,这老东西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悟了?
这是众人怎么也没想到的。
一瞬间,众人都看向了尉迟敬德,一脸的疑惑。
“别这么看我。”尉迟敬德说道,“你们难道不是一样?老子是实在人,敢想也敢承认,反正老子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