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徐家三房的东屋,外间炕几上一盏油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照耀着炕上炕下坐满了劳累一天的徐家人和白家人。
今晚除了留在煤矿上班的白老三,以及在县城上班的白老四,此时此刻老徐家和老白家各房的当家人几乎是全在场了。
徐启光逆光而坐,看了看给各位长辈倒水之后静静退到一旁双手背后乖巧站好的女儿徐长青,他低头看起了地。
“爹,你和孩子舅看这件事咋处理比较合适?那小子呢,如今是不依不饶,非说咱们长青冤枉他,他要去找知/青/办作主。”
有妹子公公和大伯子在场,同样下工就赶来的白新生兄弟俩人自认是外家,见徐大柱开口,他们看向了徐大根。
人称徐老实的徐大根正捏着一撮烟丝塞进烟筒,闻言一双老眼看向了下面老老实实被罚站似的孙女徐长青,他忍不住乐了。
“爹?”老白家在场呢,严肃点。徐大柱无奈,没见过这么护短的。“现如今不是惯孩子的时候,还是先说两句吧,免得夜长梦多。”
“欺负你老子不识字?”徐大根斜了眼大儿子,“知/青/办能给那小子作主?咱这是家庭纠纷,他们管得着嘛。”
明白人!白新生暗暗为老爷子翘拇指。不愧年轻时闯过大省城,还能拐了个城里媳妇回屯的“老实人”。
“那你说咋整,咱就放着不管了?你就不怕外头到时候会咋讲究你孙女。回头名声坏了,对咱家孩子有啥好处。”
眼见徐大根收敛起笑意,徐长青暗道坏了,连忙插言道:“大爷,您先甭上火,我不在意啥名声不名声……”
“所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先逮着你姐夫揍?你是手上有证据,还是他亲自画押认了进东屋就是想捞一笔?”
一旁白新生忍不住瞪了眼尽瞎说大实话的徐大柱,重重咳嗽一声吸引在场各位目光之后,他端起搪瓷杯就开口了。
“事情呢,就是这么些事儿。这不是正好巧了,咱们家孩子能是个没分寸的?这要换成咱们家臭小子早就避开。”
对,避开不就啥都没事了!白二舅重重点头。就连他家儿子,小小年龄都能懂看脸色,见势不对,跑得可比谁都快。
哪像那个熊玩意儿光长了张嘴,干啥啥不行,居然还虎不拉几地站着等削。要他说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上工。
“不是我这个当舅的不讲理,就咱们家长青的身手,她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她要动真格,还能留人一口气?”
徐大柱牙疼。听听这话说的,合着还下手轻了。他无语地看了看对面明明是当事人老子却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启光。
看着这个越发沉稳的老弟,徐大柱心情非常复杂。他这个弟弟就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山,哪怕运道再差,还是一座高山。
当然,小时候盼不得最好没这个弟,如今大家都是当爹的人了,早就想开,有这么一个弟弟谁也不敢小瞧了他老徐家。
心念到这儿,原本想让徐启光开口的徐大柱徐启发又转头看向自己嫡亲二弟徐二柱徐启明,见他看来,先使了个眼神。
徐二柱微微摇头。这事儿啊,咋处理?压根就轮不到他一个当二大爷的出口,也不合适他发表意见,他家可是有仨闺女。
说轻了,没意义,谁听?甭瞅老三现如今不声不吭,他心里岂能真能没个章程?说重了,更容易闹误会失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