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傍晚时分,颍阴城的城墙上
祖逖抬头看了眼被乌云遮蔽的月亮,任由着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
“颍川郡的无根水就这么好喝?!”
“哈哈,二哥真是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说不定那些羯胡也在抬头看着天,甚至在等着咱们直接杀到临颍城”
祖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你知道会有埋伏,这天上的小雨又下个不停,咱们也没足够的火油在颍阴城内设个圈套引他们上钩,再放火烧死他们,倒不如赶紧连夜撤兵,省得最后连安全撤回荥阳郡的机会都没了”
祖纳烦躁不堪地瞪了一眼仍旧不动声色的祖逖,忍不住又唠叨了一句:“咱们可都是步兵,这一路奔袭过来,弟兄们早就精疲力竭,虽然小胜不断,但敌人实际上也没有多大的损失,而且咱们一直也没有看见他们的主力骑兵出现过”
祖逖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的确是在处心竭虑地把咱们往临颍城那边引诱呀”
“三弟!既然你心里都清楚,为什么还不立即见好就收呢?!非要继续逗留在这么个满目疮痍的地方?!三弟啊三弟,你要是打着占据颍川郡的主意,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这里不仅山头林立,更是诸胡肆掠之地,根本没法长久驻留啊!”
“二哥误会了,士稚并无此意”
“哼!不是就好!不然你真是对不起大哥的在天之灵!你这个新任的族长要是把咱们祖氏一族和无难军都赔在了颍川郡,我第一个就绕不了你!”
祖逖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二哥,我之所以还留在颍川郡,其实就是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尤其是一旦咱们进入了临颍城外的空旷之地,会不会遇到从襄城郡那边杀过来的敌军?!甚至会不会已经有羯胡的人马从梁国方向直接奔袭荥阳郡了”
“你是说孔苌已经向其他几郡的羯胡通风报信,准备一起联手攻击咱们了?!”
祖逖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果是我就一定会这么做”
“这不太可能吧?!我虽然也认为临颍城那边一定有圈套,但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岂不是说襄城郡和梁国都已经落在了羯胡的手上?!那荀崧和褚翜二人去哪了?!还有李矩人呢?!他可是实打实从荥阳郡一路南下去的颍川郡隐阳城啊!”
“蹊跷就蹊跷在这里了!早先我还以为是他们已经跟石勒打得难分难解,所以石勒才会分兵抄了他们各自的老巢,但现在看来,要么是李矩他们已经全部战死,要么就是连石勒也找不到李矩他们了,所以才会让一群疯狗到处劫掠州郡,目的就要把李矩他们都给逼出来,再一网打尽”
“那你的意思呢?!不会是真的想去临颍城走一遭吧?!你可别忘了,现在荥阳郡空虚,万一就像说的那样,有一支羯胡的人马已经从梁国杀奔过去的话,那咱们可真是要连后路都没有了”
“这可就要感谢咱们的老天爷了!”
祖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语出惊人的祖逖,真是恨不得把火把凑到他脸上,好好看看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感谢什么?!感谢这雨老是下个不停?!你这不是在说胡话吗?!”
“二哥!我之前也担心羯胡的骑兵出现,可你忘了在洧水的时候,孔苌的大军里全是跟咱们一样的步兵,那种时候他也没有必要隐瞒实力吧?!而且这一路上咱们也没有发现大量骑兵的脚印,所以我可以大胆的判断,他们这次出击的主力军中就没有带上骑兵”
“你是说雨天道路泥泞,骑兵发挥不出速度优势,所以根本就没有多少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