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宾的笑声停下后,也不急着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轻轻拿起酒碗,敬了一下支雄和夔安后,又对着石勒恭敬的敬了一杯酒,接着一手托着酒碗大口豪饮了起来,然后慢慢坐下来品味这酒中的滋味,一时间,竟然是真的心情大好,困扰多日的心结一开,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石勒看着张宾这样反常的举动,心里也生出了不少担忧,石勒自己知道,别看现在自己一路高歌挺进,百战百胜,但这都和自己面前的这位谋士的出谋划策不可分割,从出兵到各种军需和情报,作战计划的详细制定和执行,没有一样离得开张宾,如果张宾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短时间内,自己这支部队会生出无数的乱子,虽然最终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威望,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但是也只能是压制一时,现在自己的这支石家军,表面看似不可战胜,其实石勒自己心里清楚,自己麾下的这些将领不仅都各自都拥有自己的嫡系人马,而且这些人马各个精锐,但彼此之间却是谁也不服谁,一旦自己压制不住他们,就会出现大量的内斗,那时军队不仅会从内部四分五裂,自己离死也不会远了……
石勒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大军除了这些各自依附不同统领的嫡系人马外,各部人马还大量的和自己掳掠来的百姓都掺合在一起行军,各种矛盾,每天都在发生,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大的变乱。尤其是现在部队还在一天比一天壮大,就好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外面的人看着恐怖,里面的人其实也活的胆战心惊,石勒自己就每天都在担心何时会自己撞碎啊……
而张宾却是可以整合和调解这一切的人,并且让个雪球不断的健康壮大!实在是个不输汉之张良,萧何的奇才啊。
张宾若有事,这样的损失,现在的石勒实在是无法承受的啊……
石勒的担忧愈发的明显了起来,脱口道:“孟孙?”
张宾听到石勒的呼唤,抬头看向石勒,当张宾看到石勒那双充满关心和担忧的眼睛的时候,张宾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暖暖的……
张宾并没有起身,因为今晚聚会的时候就说过没有君臣之分,所以张宾还是坐着对石勒说道:“主公,孟孙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夔安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宾,他很想很想知道这个汉人军师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想法。因为每次张宾都算无遗策,这让夔安一直想看看这个汉人失手的时候会是如何光景,当然内心也很期待张宾可以再一次给自己惊喜。
支雄却是低头只顾自己喝酒,不过两只耳朵却竖了起来……
石勒一听张宾这么说倒也来了兴趣,张宾今夜的表现实在太过异常,张宾的确欠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听张宾认真地说道:“主公可知,如今我军正四面环敌,就如那只羊一般,随时都有被整个埋了的可能,我军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际!”
支雄听张宾这么一说,只是觉得汉人到底是汉人,只会危言耸听,即使是四面环敌,也还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夸张,支雄心里冷笑了一声,继续自顾自的喝酒吃烤肉了,不过耳朵还是竖得直直的。
夔安脸色有点不善,说自己主公那如日中天的人马正在生死存亡之际,是否夸张不说,这可是扰乱军心啊!
石勒却觉得张宾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现在的都是自己的心腹,都是可以托以性命的,所以张宾当着当家的面说,石勒并没有什么反感,反而觉得张宾的话是一语道破了自己心中长期以来的忧虑。但石勒的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石勒知道张宾接下来要讲的才是重点!
“主公,如今我方西北是汉庭,东北是王浚和正在强大起来的慕容鲜卑,段氏鲜卑,并州还有刘琨和拓跋鲜卑,东南是司马睿,西边是苟延残喘的南阳王司马模和凉州的张轨,而西南是氐人的成汉国主李雄,不知道主公意欲何方?”
石勒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着夔安和支雄看了一眼。
支雄倒是机灵抢先说道:“西南那些地方早晚都要去的,不过我更看好江南,那地方听说非常富庶,而且一马平川利于进攻”。
石勒听了支雄的话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张宾也点了点头,看向夔安道:“将军觉得西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