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张轨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清瘦的身体也越发显得单薄……他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的目光也慢慢黯淡了下去……
张寔确实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原本以为傅袛一定是假借公主名义发号施令,没想到是真的勤王……
张茂也没有想到这个他自己已经肯定被作为傀儡的公主,竟然会自己亲自前来救援,甚至那个自己一直觉得假仁假义的傅袛会放公主出来,甚至还让自己的长子一路奉陪,这……这……这……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张轨慢慢转身看着长安的方向,一动不动,许久后,本就孱弱的身体突然向前瘫倒……
张寔和张茂看到自己的父亲突然倒地,都是大惊失色,立马前去搀扶,眼见尚有呼吸,只是昏倒了,才稍稍安心。
张茂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老父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哥,欲言又止……
张寔的双目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对着自己的弟弟喝道:“还不快去找人救治父亲?!!!还有传令下去,姑臧城今日起全城戒严,让宋配将军速速回城!父亲病倒的事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外传出去!”
张寔把自己的老父亲驮在了背上后,就开始往太守府跑去,张茂也准备走,可是看着自己的大哥和老父亲又变得依依不舍……
张寔心中一暖,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关心自己和父亲的,但是口中的话还是很急促,大叫道:“还不先行一步?我自会背上父亲随后跟来,无需担心,姑臧城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其他意外,速速先去找医者!”
张茂听完自己大哥的话后立即迅速向太守府赶去……
张寔看到自己的弟弟已经快速离去,这才背着自己的老父亲,也向太守府开始前进。
寒风依旧吹着,张寔的心一边牵挂着自己的老父亲,一边想着那个孤身前往长安的小女孩,心中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了,公主,姑臧城真的已经只余自保之力了,公主殿下要保重啊……
荥阳密县(隶属河南郑州,残破的县衙
才12岁左右的秦王司马业(也称司马邺小脸惨白,求救似的看着自己的两个舅舅,荀藩和荀组。
荀藩的脸上也显现出了说不清的恐惧,正在极力自制。
荀组还算好,只是脸色也并不好看。
阎鼎看着之前递来的军报,心里也是一阵发酥,吃人这种事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只盯着官军抓来吃……,现如今三天两头就有部下被抓走吃掉,这个贼帅侯都实在可恶之极!可是凭自己手上的那点兵力连自保都不够,根本没办法对付他,哎,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困守此地吗??
司徒左长史刘畴却很淡定,只是手里的小动作也不少……
中书令李絙也是一脸的无助,心道:是否要劝劝司空大人再次迁移呢……
抚军长史王毗和司马传逊也是低头不语……
荀藩和荀组的两位大公子荀邃和荀奕也是头皮发麻,这种事简直太可怕了……
荀藩和荀组两兄弟的目光同时看向了阎鼎,毕竟兵力都在阎鼎的手里,也正因如此自己才授予阎鼎为冠军将军和豫州刺史的职务,现在也该是他派点用处的时候了。
众人看荀藩和荀组的目光都看向了阎鼎,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阎鼎。
阎鼎一时又能有什么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去哪里呢?往西入长安吗?南阳王的地盘,去了那里司马业又算什么?往东然后东渡到司马睿的地盘?更不敢想象?哎,难道真的时运如此不济?
阎鼎突然注意到了刘畴的镇定自若,心中忽然想起关于此人的一些传闻:刘畴,字王乔,彭城人。年少的时候就非常有名气,和众多名士纵谈玄理总是让人惊叹不已,曾经因为战乱带着族人在坞壁避乱,但还是被几百胡骑团团围困在了坞壁,胡骑日夜骚扰,刘畴不仅没有开城投降反而和胡骑打起了持久战,每日夜晚都会用胡笳吹奏《出塞》、《入塞》之曲,以动其游客之思,如此僵持了很久,胡骑竟然真的退却了,从此此人的名气更是远播甚广。
阎鼎心中一亮,难道自己阵营内还隐藏着另一个刘琨那样的大贤?要知道刘琨的那一曲胡笳救孤城可是名动当今啊!
阎鼎立时向刘畴问道:“王乔如此淡然,是否有退敌之计??若有速速说来,好解我等之困啊!”
荀藩一听阎鼎的话,心里也是一亮,不错,这个刘畴却是很有名气,看他现在如此镇定自若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好办法!
秦王司马业也期待的往刘畴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