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那洛阳的熊熊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可怀帝被掳的消息却已经天下尽知
石勒的大军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已经被大火焚毁的洛阳城,然后又一路赶往了轘辕关,并与石虎和石瞻二人所率的大军会合,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进驻了许昌(洛阳八关之一,位于偃师与登封、巩义交界处的轘辕山上,为洛阳通往许、陈的捷径要冲。
稍作休整之后
石勒大军毫不意外地直接杀向了晋国大将王赞驻守的阳夏城!(今河南太康,是吴广的出生地,也是楚汉相争之时的几次关键战役的发生地。
同时
王弥率军离开洛阳后,只是向东行进,临时驻扎在了项关,并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而刘曜和呼延晏二人则带着满载而归的战利品,还有被关在囚车里,赤膊着上身的那个垂头丧气的晋怀帝,趾高气扬地行进在返回平阳的大道上
而此时此刻
羊献容就坐在颠簸不止的马车里,双手上还捧着六个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玉玺
曾经压得曹魏胆战心惊的司马懿,可曾想过他的子孙也会有这样耻辱的一天?!
曾经叱咤风云一统寰宇的司马炎,可曾想过他的子孙竟会败得如此一塌糊涂?!
羊献容禁不住有些唏嘘地摇了摇螓首,然后随意地把六个玉玺丢在了她的身旁
平阳的生活又会是什么光景?!
还要再重复一遍争宠的经历?!
不!
羊献容突然瞪大了双眸,咬紧了雪白的贝齿,就连一双纤纤素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不!
我羊献容绝对不能再轻易地退缩了!
我一定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又是几日之后
平阳城,汉国皇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封晋国司马炽为汉国特进,光禄大夫,平阿公!”
“从即日起,改年号为“嘉平”,大赦天下!”
同一时刻
洛阳废墟内
明月浑身发颤地看着已是一片废墟的帝都,闻着那股子掺杂着“肉香味”和烧焦味的恶臭,竟是又止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呕,呕呕”
佛图澄也是不断地口宣着“阿弥陀佛”的佛号,不忍地闭上了满是褶皱的眼皮,实在是不愿意再多看一眼这满目疮痍的“人间炼狱”
“你说的并州,道路已经断绝了,凭老衲一个人,再带着你这样的小孩子,是绝对到不了并州的,至于江东,也是路途遥远”
“老和尚,那咱们就去长安吧,关中不会那么轻易陷落的”
许久之后
扬州,丹阳郡,建业城,琅琊王府
“哼哼!哈哈!哼哼哼!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琅琊王司马睿怒不可遏地咬着牙,眼角抽搐地瞪着案几上的几封书信
“茂弘!你看看这些诏令!他们把本王当什么了?!竟然敢这么颐指气使?!司徒傅袛,司空荀藩,还有那个自称河南尹的华荟!哼!幽州刺史王浚也不是什么好鸟!尤其是这个目中无人的苟晞,简直就是该死!!!”
王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甚至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满脑子都是他那惨死苦县的族兄王衍,还有被匈奴人从洛阳掳走的皇帝
“茂弘,你怎么了!?”
司马睿有些疑惑地看着明显走神的王导,忍不住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用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他那有些僵硬的肩膀
王导不由得摇了摇头,慢慢地回过了神,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天下是彻底大乱了,晋国也成了无主之国,这五方诸侯如此着急地给大王写信,显然都是想在这乱世之中,先声夺人地占住一个有利的名分”
“哼!就凭他傅袛?!他们傅氏不是号称忠臣吗?!怎么也想分上一杯羹了?!”
“傅氏倒不用挂怀,毕竟傅氏手上没有任何王族成员,而且傅袛本就病重,所以微臣举得,恐怕傅袛都没写过这封书信”
“哦?!”
司马睿不由得转头看向了笑容揶揄的王导
“微臣听说如今傅袛病重,傅氏的大公子傅宣正在全力救治其父,所以他们傅氏在河阴所建的行台,恐怕也是傅畅自己临时起意,甚至假借他父亲的名义给大王写了这么一封书信”(河阴就在洛阳边上;行台:魏晋时代才有的军事和行政系统,可以自行配置大小文武官员,北朝后期,又称之为尚书大行台。
司马睿的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那司空荀藩呢?”
“微臣听说司空荀藩在阳城建立行台后,就跑去密县迎立了他的外甥,也就是吴孝王的儿子秦王司马业”(阳城就是现在的河南登封,密县是现在的郑州密县。
王导故意停顿了一下,深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甚至心神不定的琅琊王司马睿
“不过大王也不必担心,据微臣所知,秦王身边还有一个叫阎鼎的,此人和司空荀藩如今已是水火不容之势”
“嗯?!”
“阎鼎是天水人,所以他想往西走,而荀藩只想留在密县”
“密县都是荀藩的人,他阎鼎无法独自占有秦王,所以只有前往长安,甚至前往他的老家天水?!”
琅琊王司马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
王导却是识相地闭上了嘴巴,甚至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司马睿脸色阴沉地皱着眉,又深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王导
“那其他人呢?”
“华荟是平原华氏大族之后,是华歆的曾孙,和大王麾下的江州刺史华铁是同宗,都是出自平原华氏,也是华歆的曾孙,听说他现在正准备去江州游说华铁……”
“哼!又是他们华氏!那个该死的华铁就已经不听本王的号令了,甚至还把本王送去的文化都给当众烧了!如今就连他的族人都敢这么嚣张跋扈?!”
王导眼见司马睿被勾起了怒火,赶紧落井下石地补充道:“微臣还听说,华铁曾经当众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