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个人迎着烈风,颤颤巍巍地站在晋阳南门的城墙上,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敌军营寨,听着不断传来的各种让人血脉偾张的喊杀声,竟是隐隐生出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疯狂
真是熊熊大火也烧不尽心中的恨意,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就应该千刀万剐,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上的流民百姓?!
为什么要不断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们不也是苦苦在底层挣扎求存的生灵?!
若是真的只是为了向欺压过他们的官府寻仇,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举动?!
所以他们只是因为贪婪和嗜血,才会做下这么多丧尽天良的禽兽行径!
明月的双眸含着泪,忍不住转头看向她身旁那些被刘琨救回来的孤儿
“你们都记住了!你们的父母双亲,还有兄弟姐妹都是被这些该死的杂胡杀死的,对付这些该死的豺狼虎豹,必须打得他们痛入骨髓,必须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尝!”
“绝不饶恕!”
十几日之后
公元31年七月二十五日,晋阳城,刘琨府邸的议事大厅内
“刚刚收到消息,汉国楚王刘聪登基为帝了,年号光兴”
刘琨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扫了一眼惊诧不已的众人,并且深深地看了一眼恬静优雅的明月
“刘聪是弑君篡位,亲手杀了刘和,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从了陈元达的建议,竟然立了刘渊的单皇后之子刘义为皇太弟,并且尊奉单氏为皇太后,他的母亲张氏为帝太后,然后又了立他自己的妻子呼延氏为皇后”
众人立时一片哗然
怎么也没有想到汉国朝堂的剧烈动荡,竟然真的被明月这么一个小丫头给猜中了
“还有两个消息也比较值得关注,那个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的刘粲,竟然因为是刘聪的儿子,不仅没有因为丢了晋阳受罚,反而还封了一个河内王的名头!还有就是那个让人不得不防的石勒,这次因为协助刘聪夺取皇位有功,竟然被封了汉国的并州刺史,这并州刺史的名头,可是在针对咱们呀”
明月微微蹙了蹙娥眉,毕竟前世记忆中的石勒可是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尤其是一想到那个前来攻打晋阳的石虎,更是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大厅内的众人也是一个个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明公根本无需多虑!这一曲胡笳救孤城,火烧夜袭匈奴营的战绩,已经传遍并州各种,徐润更是听外面的百姓们说,只要听到明公的名字,都能吓得三岁的孩童不再夜啼了”
刘琨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连脸上原本还挥之不去的阴霾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徐润一见刘琨如此高兴,更是鼓起了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地歌功颂德了起来
刘琨听着徐润这些发自肺腑的言辞,不仅脸色越变越红,甚至纵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小子就是油嘴滑舌!哈哈哈,不过你这次应变有功,懂得用卷叶制作胡笳,并且训练乐师助我退敌,今日就封你做晋阳令,协助我一起招徕流民,恢复生产!”
徐润兴奋得忘乎所以,竟是毫无羞耻地膝行到了刘琨的面前,然后又是一阵舌灿如花的精彩表演
可令狐盛真是快要气炸了,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小人!
明月却是差点忍不住要为徐润鼓掌,这么极品的阿谀奉承之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不过
明月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毕竟前世里对于像徐润这样毫无羞耻之心的人,都是敬而远之
万一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了,那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狠狠咬上一口
而且刘琨这个人的性格真的和他先祖中山靖王刘胜十分相似,完全一副公子哥的脾气
这遇到困境的时候或许还能冷静面对,一旦日子好过点了,就立即挥霍无度,甚至不懂得怎么去体恤下属,维护与底层寒士之间的关系,所以虽然很多人都会归附于他,但这些人又很快就会弃他而去
同一时刻,洛阳丞相府,司马越的寝居内
“哼!刘渊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孤王还想亲手斩杀了那个老混蛋!哼哼!那个刘聪又算个什么狗屁东西,不过是孤王的手下败将罢了,他也好意思篡位称帝?!”
“丞相或许还不知道,刘聪还派人给略阳那边的氐酋蒲洪赐了封赏,结果人家不仅不领情,还自封了什么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
“哼!这个小小敌酋倒是嚣张,不仅看不上刘聪,竟然还藐视我大晋?!”
王衍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夷甫,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消息?!”
王衍瞥了眼手上刚刚翻到的战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斟酌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贼寇王如聚众造反,裹挟了五万流民攻击了征南将军山简,并且还主动向汉匪那边投了诚”
“哼!真是国之将亡,妖孽横行啊!山简只要少喝点酒,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好消息?!”
“倒是有个喜讯,而且还是和公主殿下有关”
“哦?!刘琨那边出什么事了?!”
“刘琨上表说他们已经夺回晋阳城,而且这次出谋划策的人就是公主殿下”
司马越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夺过了王衍手上的战报,然后仔细地观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