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一定把丞相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族弟!”
司马越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大晋的太尉,许多事情你都要亲力亲为,多为孤王分担一些”
王衍大喜过望,赶紧跪地叩谢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王衍赶紧再次谢过,这才又坐在了司马越的床榻边
司马越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刘舆一死,孤王的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可信之人了,千万不要辜负”
“微臣定当鞠躬尽瘁!”
司马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夷甫啊,孤王还有一件私事想与你商议一下”
“丞相请说”
“刘舆在遗书上跟孤王说,晋阳虽然被汉匪占领,但刘琨依然在并州北部坚持抗战,而他也想把自己的骸骨护送去并州安葬,说是即使他已经身死人亡,也要在那边立起一座孤坟守在并州,等待王师驱除匈奴,光复并州的那一天”
“庆孙真是吾辈之楷模啊”
“可他还要让明月和刘演一起去往并州”
“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怎可前往道路断绝的并州?!”
“明月日日夜夜都跪在刘舆的灵前,本王真的颇为感动”
“”
“刘舆生前从未求过孤王,如今他生死之后,第一次用遗书向孤王开口请求,而且言辞悲切,这让孤王又该如何是好?!”
王衍极为纠结地想了半天,心里又清楚司马越早就同意了刘舆的请求,竟是忍不住心生一计
“丞相可以留下那个小红,然后另派他人一同前往并州,这样飞鸟虽然在外,但母巢仍在丞相府中……”
司马越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连续说了三个“好”字
王衍也是陪着笑脸,心思却是已经飞到了明月的身上
司马越眼见王衍眼神闪烁,心中立即又生出几分烦躁,忍不住问了一句:“孤王这几日身体抱恙,没有去上朝,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好消息可以说来听听?”
王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斟酌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西南传来捷报,谯登抢回了梓潼,杀了成匪的司空和司徒,甚至还击败了成酋李雄的大军”
司马越却是一点喜色都没有,这种远在天边的消息,根本不是他此刻所关心的大事
王衍眼见自讨了个没趣,只好起身告辞
司马越看了看王衍离开的背影,又瞧了瞧空荡荡的屋子,竟是又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寂寞与悲凉
同一时刻,明月的小院内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我的梦……”
红姨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念着刘舆临死前哼唱的歌词,根本无法从悲伤之中解脱出来
明月也是悲从心来,这样一个为了国家殚精竭虑的英雄,竟然在弥留之际都等不到他父亲刘蕃的一次探望
“红姨,你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也要吃不消了”
红姨伤心欲绝地看了一眼即将离她而去的明月,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再次抽泣了起来
“红姨,你怎么不说话了,月儿就要走了,红姨抱抱月儿吧?!”
“走吧,你们都走吧!就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吧”
“红姨,月儿舍不得你,月儿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还会来做什么?!”
“红姨难道不要月儿了?!”
明月哽咽地看着默默流泪的红姨,忍不住用小手拉了拉红姨的衣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红姨哪里舍得明月这样伤心拿过,就连刚才说出去的狠话也是时刻痛在心里
“月儿啊月儿,红姨舍不得一个人去并州那种寒苦之地啊”
“红姨,月儿不想去了”
“傻孩子,刘舆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他让你去并州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仲父不让红姨跟着月儿一起去呀”
红姨一把抱住了明月,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红姨不在你身边,你一个女儿家,哎,要是一旦被人发现了你的男儿身,你可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明月流着眼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是最最高贵的皇子,你才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先帝假托于你的绝世容颜,让你以公主的身份苟活至今,如果一旦被人发现,你就会成为当今天子最不能容忍的存在,就连丞相大人也会出手杀害于你,要是外族得到了你,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月儿啊,你让红姨如何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母亲,月儿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红姨立时浑身一颤,无比震惊地看着唤她母亲的明月
“母亲,月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红姨哭着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用锦帕包裹的玉佩
“孩子,这是你父皇亲手交给李太医的,说是等你长大之后,再决定是否要把它砸碎,因为一旦砸碎,里面藏着的东西就会彻底改变你的命运,如果你不愿意砸碎,也可以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明月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眼锦帕里的玉佩,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一块四四方方,毫不通透的汉白玉
红姨却是不住地摇着头,以这孩子的绝世容颜,就算她愿意平平淡淡过完一生,那些觊觎她美色人也不会轻易罢手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一支五十人的骑兵队伍,外加一辆宽大的马车和一些仆从,浩浩荡荡地向着并州地界出发了
明明神色复杂地撩开了车帘,忍不住看了一眼骑马随行的冉瞻和刘演二人,实在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