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颗漂亮的脑袋啊……,只是不知道最后会是谁来把它砍了去……,又能成就了谁的丰功伟绩……”
李太医惊恐不安地跪在地上,既不敢去看皇帝摩挲自己脖颈的样子,更不敢再继续听着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语……
司马衷却根本没有在意李太医的感受,只是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那个曾经风华正茂,甚至意气风发的自己……
如今竟成了镜中那个面目可憎的废物……
司马衷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忍不住开始回忆起了那些属于他的可悲人生……
那时候的贾南风还不是什么太子妃……
不仅对自己百依百顺,还尽心尽力为自己的前程出谋划策,甚至顺利让他坐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惜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竟然在背地里偷偷与他的太医令程据做出许多令人发指的苟且之事!
那些个不断进进出出皇宫内院的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美貌年轻的男子,还都是从路边临时强抢而来!!!
这妖妇不仅秽乱后宫,还杀死了他的爱子司马遹!
而他也因为这个妖妇的种种作孽,才被司马伦那个贼子活活逼成了狗屁的太上皇……
然后就是荼毒天下的“八王之乱”……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司马越,不仅架空了他,还害得贵妃惨死,就连最后的血脉也只能假借公主的名义,冒险寄养在他司马越的府上……
这其中的悲苦又有谁能理解?
“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衷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甚至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太医赶紧上前要去查看,却是被司马衷用眼神阻止了下来……
司马衷痛苦地摇了摇头,脑海中竟是出现了稚嫩可爱的明月……
那小小的人儿……
为何要生得那般妖美?!
不知会为她惹来多少觊觎之徒?!
若是父皇有一天真的不在了……
那还有谁能替朕分忧?!
司马衷狠了狠心,咬破了他的手指,然后在上好的绢纸上写下了一个血色的“辉”字
但仅仅一个“辉”字,显然是不够的……
司马衷又写下了他封明月为公主的许多曲折和无奈,并且加盖了玉玺,详详细细述说了明月男儿身的事实……
“希望这些对明月以后恢复身份有些助益吧……”
“……”
“这是两块挖空了的玉石,只要合在一起就可以藏一些东西,你可以把朕的这份诏书封存其间……”
“诺!”
“李太医……”
“微臣在……”
“如果有一天朕龙御上宾了,你记得一定要把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这封诏书就是公主身份的凭证,那个时候他或许会脱去女儿装,恢复司马家男儿的身份,那时就叫他司马辉吧!如果他要是不愿意恢复或者你看他也没有什么足够的能力,就不要强迫他……,朕其实只希望他能快乐的生活下去,不要再像朕这样,活得那么凄惨……”
“诺……,陛下……”
“谢谢你……”
“陛下万万不要这么说……”
司马衷亲自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太医,然后又把早就打包好的贵重细软一并交到了李太医的手上……
“你把这些金银细软都收好,以备不时之需!里面还有一封盖了金印的册封,只要等明月长大成人之后,一定会兑现朕的这个承诺!”
李太医赶紧又跪了下去,并且一阵磕头谢恩……
司马衷等李太医磕完几个响头之后,才动情地说道:“要不是你李太医,恐怕朕的身体就不仅仅只是每况愈下了……”
“陛下!这都怪微臣无能啊!这毒太过诡异,只能缓解,不能根除啊……”
“这又怎么能怪你呢?!”
“陛下……”
司马衷重重地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已经老泪纵横的李太医……
“朕最近不断招惹司马越,恐怕已经快磨光他的耐性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明月,千万不要让他也和朕一样受了司马越的荼毒!”
“微臣宁死也不会让小王子再受一点伤害!”
片刻之后……
李太医收好了绢纸玉石和金银细软之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司马衷也再次看向了那面磨得极其光亮的铜镜……
“儿啊……,父皇恐怕是看不见你长大以后的样子了……,但只要父皇不在了,你就暂时安全了……,你一定要平安长大,千万不要再为父皇复仇,尤其是你没有什么能力的情况下……,至于大晋这个烂摊子,已经烂到根了……”
几日之后……
司马衷呆呆地看着眼前一盒司马越送来的食饼……
司马衷冷笑着拉开了食盒,然后默默地看了片刻之后,才慢慢地拿起了其中的一块酥饼,并且放在眼前端详了许久……
“哼哼!司马越啊司马越,你可真是急不可耐啊!明月啊明月,父皇真的好想再抱抱你,再亲亲你啊!司马越!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衷含着泪,津津有味地嚼着这香脆可口的酥饼,就如享受着从未品尝过的美味一样……
片刻之后……
司马衷的身子终于慢慢软了下来,然后七窍流血地倒在了龙榻之上……
不久之后……
晋惠帝驾崩的噩耗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而我这个便宜儿子,此刻的心情也是百味杂陈……
虽然司马衷在历史上的评价不怎么样,甚至有些不堪……
但从红姨和李太医对话里的那些蛛丝马迹中,我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那毫无保留的父爱……
而此时此刻,红姨更是紧紧地怀抱着明月,不断地默默流泪……
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这一出生就死了娘,没多久又克死了爹……
他娘的命这么硬吗?!
史记:公元36年十一月十七日,夜晚,皇帝中毒身亡,享年48岁。谥号:恵帝。
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皇太弟司马炽登皇帝位,是为晋怀帝,尊羊皇后为恵皇后,他的生母,王才人为皇太后,立妃子梁氏为皇后。
太傅司马越统管中外诸军事,派刘舆之弟刘琨前往北方并州(今山西东部、河北西部)镇守,依为屏障,燕王司马腾镇守邺城,是为犄角。
而这时的并州正发生***,又多次遭到胡人的抢劫,郡县没有自卫能力,百姓都跟着司马腾到冀州(今河北中部和南部、山东西部、河南北部找寻食物,号称“乞活”!
一个州的人口仅剩不到二万户,而且贼寇横行,道路不通。
刘琨在上党(今山西省的东南部招募军队5人,一路作战,向前推进,到达晋阳(今山西太原,官府都被烧毁了,城乡一片荒凉,要知道在此不远的曹魏时代到晋武帝时代,这里可是极其富饶之地……
刘琨安抚民众,安置外地的流民,百姓才逐渐开始重返家园……
同时,晋怀帝迁都洛阳,并且开始遵循旧制,在东堂处理政务,并且和官员们商讨各种政事,但也越来越触及到司马越的利益……
公元37年三月的某个夜晚……
刘舆正在太傅府的花园里晃悠,这喝了点小酒,刚想哼上两句,却突然被一阵童音给吸引了去……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
秋来春去红尘中……
谁在宿命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