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宝与卫氏生长子吕隆时,一个刚二十,一个才十六、七,即便是古人心智早熟,也无法令阅历超出年龄的限制。
由于所属中兵调动,吕宝不时随军队外出,得空居家时要么化身媳妇迷,要么就是跟亲友、同僚宴饮。卫氏也因为青春年少,心性未定,好游乐,此外还另有缘故。
其时吕婆楼之妻李氏已故去多年,吕宅各院财计由吕光之妻石氏总管,但因为出身之故,辅佐其主理实际事务的却是吕德世之妻王氏,卫氏则因为吕宝是吕光同母弟,担负起了官员女眷之间的应酬往来,对吕隆的管束也就有所忽略。吕光仕官在外,家中交际多是在长安任职的吕德世支应,吕婆楼病故后仍旧是如此。
吕光之妻石氏是苻坚近臣之一石越的姐姐,其家并非是以国为氏的西域石国后裔(因为石国一称要到隋唐时才有,魏晋时称作赭时,今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也不是出自关中的三陇石氏,而是作为后赵国族的羯人。
不过石越这一族跟石勒、石虎并没有什么血缘,而是父辈以部曲身份随从石氏,加上部分羯族血统就跟从姓石,后追随苻氏从枋头西归关中落户于始平郡。随着后赵成为过往,这支石氏自然也就行情暴跌,自山顶跌落谷底,从后赵国族变回别出匈奴的羯胡小部帅。
儿时的吕隆并没有因为缺少来自父母的限制,就野的没边了,他也经常在没人管的时候于田庄、厩舍、街上与同龄孩童嬉戏,只是结交乞伏乾归之前,更多时候他都是独自玩耍,却也能乐在其中,就挺佛系的。吕超就不一样,他属于特别害怕孤独的那类人,时刻都在主动的脱离这种处境,性子逐渐变得有些蛮横。
前秦灭前凉后,赶在入冬时攻打代国,不是没有原因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自然规律,牲畜越冬会脱膘,所以十月开始正值转场、宰牲的时节,再加上代王拓跋什翼犍病重停驻在盛乐,这种机会实在太过难得。
氐、羌、鲜卑、匈奴都有畜牧传统,但氐人早在东周、秦、汉就已逐渐转习农耕定居生活,羌人分布广泛,各部发展水平不一,大多都是部落制,除了融入汉族的以外,与鲜卑、匈奴一样仍是游牧为主,少量从事农业生产。
前秦为了伐代,分别在关中、关东调集了大量战马、驮畜,再加上动用的军队、民夫,仅是粮秣的供应,对其国力就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长安之所以不断编练预备队,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变化,而吕隆和一众小伙伴却因为在军中任职的父辈,近距离满足了对军旅、对战争的好奇和幻想,对于其中险恶、危机丝毫不觉。
近的来说,由于选在秋冬驰猎练兵,相当数量的战马因脱膘被汰换,即便有茶酒盐铁、绢布钱粮等赏赐弥补,受到征发的各部仍有怨声。
长远来看,前秦建元十二年(376年,苻坚先是在正月除夕过后出兵荆北,虚晃一枪后立即在西段黄河沿线集结重兵威胁前凉国境,并派使者诏征张天锡入朝,七月使者在姑臧被杀,八月秦军渡河进攻,不久张天锡不敌投降,九月凉州初定,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发兵代国。
这个速度快的不免让人惊呼,而且刚灭一国,镇之以静才是正常操作吧?稳固政局、安抚百姓不需要时间的吗?
堡垒往往最先从内部被攻破,前凉的覆灭也是如此,是凉州大姓、望族的一次联合倒张,张重华之后前凉历经二十多年的内争似乎仍无尽头,让各家忍耐、厌烦到了极限,而相邻的前秦却是蒸蒸日上,能够提供更强力的庇护,以及更多的利益,那么打不过就加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