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点！”
栗山麦啪的一声拍到她被风衣覆盖的臀部上，泛起一阵涟漪。
“快说远山悠子，到底和我什么关系？”
“就是你！”江川碧又是一拳锤到他背心上，即便已经被挂在肩膀上，她仍然拼命地来回挣扎。
栗山麦懒得和这女人客气，倒提她两条小腿，径直让她头朝下栽倒在自己身前。
“让你脑子充点血，这样清醒些，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被整个倒悬过来的江川碧终于变得清醒了一些，她扎好的头发忽然散开来，不少头发都已经掉落到地面上。
“要是那晚你留下来了……悠子姐她也不会这样了……”
“嗯？”栗山麦心里有了谱，这才把江川碧翻身，平稳地放到身边，“那晚一定要我留下来？”
“就是因为你！”重获自由的江川碧仍不肯甘休，气鼓鼓地瞪向山崎隼人，“要是你留下来了，御风哥他也不会……”
“喂，说了半天……”栗山麦耸了耸肩膀，“这是五十岚御风的问题，你去怪他，怪我干什么？”
“你……”江川碧再一次被栗山麦说到无语，但听到御风哥的大名，她却突然变得像看见猫的老鼠一般，双手捂着胸口左顾右盼起来。
“怎么可能是他……要是你当时接受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栗山麦只觉得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食指关节像教育小朋友的先生一般，在她脑门上重重敲了两下。
“就算那天我留下来了，五十岚御风依然看远山悠子不爽，那你是不是又要怪我当时留下来了？”
“不对……不是的……”江川碧满脸痛苦地双手抱着头蹲下，“只要你留下来，就一定会没事的……”
栗山麦长长叹出一口白气，他只感觉刚刚的话她根本没听明白。
“喂，我就问你一件事，远山悠子怎么死的，说实话。”
“悠子姐她……”江川碧又一脸惶恐地望向四周，“她……她是在家不小心猝死的……”
“不对。”栗山麦立刻反驳了她，“这里没其他人听见，你说吧。”
“没错……她就是在家猝死的……”江川碧的目光依旧四处游离着，一只手焦急地在地上画着圆圈。
“你不想让她白死吧。”栗山麦三步并做两步，把她掉落在路上的鞋子捡了回来，轻放到她身前。
“你没想过她的今天可能会是你的明天吗？”
“这次你侥幸躲过，远山悠子帮你挡了刀，但下次呢？”
“要是御风哥哪天心情再不好，你能保证自己不成为那个倒霉蛋？”
他本来想再说一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但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也只得作罢。
“什么……”江川碧这次似乎终于有些明白，但犹豫再三，她最终只能无奈地垂下视线，“可是……我不敢讲。”
她当然知道远山悠子不是在家自杀的，但要是说出来，被那帮人知道就完蛋了。
他们甚至在她接到警方传讯之前，就已经告诉她，该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见江川碧态度终于有些松动，栗山麦只拿出手机备忘录蹲到了她身前。
“不说也可以，你打出来，看完就删，怎么样？”
“……可以吗？”
江川碧有些踌躇犹豫，她只穿着丝袜的小脚盘做一团。
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栗山麦便继续趁热打铁：
“喂，你也不想以后某一天就这样没了吧。”
江川碧听到先是双手紧紧抱住了膝盖，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死心叹出一口气，开始拿起手机在备忘录上写着她知道的事实。
“……见他们一群人把悠子姐带走……我很害怕……但我昨夜回家的时候，见他们有两个人把悠子姐扛回了公寓……”
见隼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江川碧迫不及待地就把备忘录上的内容删了个干净。
若是让她亲口说出来，她断是不敢，如果不小心被录音，再被他们发现的话，她会完蛋的……
栗山麦将她那段话默默记了下来，虽然心里有些看不起她的短视和无知，但也能理解。
毕竟威胁确实笼罩在她的身边，帮死去的远山悠子说话不仅可能毫无作用，而且还会带来危险……
甚至远山悠子的死亡本身，都会在她心里形成一种规训……
她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一部分事实，或许就已经尽了全力吧。
栗山麦看着她像干了错事怕被老师发现的神色，只轻轻拍了拍她垂下的头顶：
“放心吧，远山悠子不会就这样白死的。”
“……”江川碧抬起玫瑰色瞳孔，眸子里写满了怀疑，“你真不怕御风哥？”
“只要像你这样勇敢的人足够多，我一点都不怕。”
栗山麦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江川碧一脸茫然地用手指了指下巴，“……勇敢吗？”
“今天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哦。”
“可是……一会儿我在吉田警官那不会这样说的……这还有意义吗？”
小碧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右手又开始按捺不住在地上画起圆圈。
“当然！”栗山麦毫不吝啬自己的肯定。
“而且以后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当然我去赌场的时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既然五十岚御风对她产生过兴趣，没准就能从她那得到些新鲜消息。
可江川碧并没有回答，侧对着他站起身，有些为难地看着地面，略带波浪的黑发自然垂到她俊俏的侧脸上，多了几分妩媚。
栗山麦看出她的难处，故做轻松地咧嘴一笑：
“不用担心，有风险的事不会让你干，而且绝对保密！”
“可是……山崎先生，我不能保证噢……”
她低着头，仍不肯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没什么，到时我也不会强求的，总之你也不想永远笼罩在这种氛围之下吧。”
见小碧只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肩膀，栗山麦深知此时说再多也是无用。
要让她们说实话，得让她们看到自己实力才行。
“拜拜。”
说完他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超前走去。
江川碧只生硬地从嘴里挤出“再见”，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目送他的背影渐渐缩小，走远。
可正当她平复心情，穿上高跟鞋准备去派出所完成例行询问时，那个长相凶恶的男子却转头叫住了她。
“给你推荐一部外国电影，《姐姐妹妹站起来》哦~”
“虽然年代久远，但还是挺精彩啦~”
江川碧在心里将片名重复了一遍，还来不及挥手示意，他就已经在夜色中走远了。
“那到底是什么奇怪电影？”
不过山崎隼人刚刚说得没有错，他那天留没留下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御风哥的心情而已……
虽然现在柳木原町的氛围让她很不安，但靠他真能改变吗？
山崎隼人不过是侥幸赢了比赛，自信才膨胀起来的而已。
再说他的钱都是从御风哥那来的，又能翻起多大的水花……
江川碧在午夜的晚风中摇了摇头，孤零零地朝派出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