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了讲述。
昌平君如何用计,如何执行计划,王翦如何决定速战速决,然后布置战术,又如何正面击溃成蟜的叛军,樊於期与成蟜仓惶逃亡中,又被嬴成用计将近卫军消耗殆尽,最后一路追踪,在河边发现成蟜。
随着王翦的讲述,大殿中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嬴政及众人听得是有滋有味,高兴之处拍手叫好,紧张之处掌心出汗。
特别是在王翦讲到他一轮箭雨将成蟜和樊於期逼到阵前,又用攻心之术使成蟜丧失斗志,众将士纷纷不战而降的时候,众人皆是拍手称奇。
“哈哈哈…”吕不韦笑道,“兵者,诡道也。想不到王翦将军这习武之人还会攻心之术,难得啊,难得。”
王翦笑了笑,拱手说道:“吕相邦见笑了,在下只是想将兵将的损失降至最低而已。”
“哈哈哈…”朝堂上一片欢笑声,气氛终于活跃了起来。
接着嬴成又对设埋伏,勤成蟜的过程补充了一下。
最后,嬴成提出了两个疑点。
一个是当时他并未下令,便有人射杀了赵国的一个向导,致使追击上延误了一些。二是为什么樊於期明明可以带成蟜一起逃走,而却将成蟜扔在河边。
整个朝堂知道原因的,只有嬴政和李斯,但嬴政哪能说破,更何况,那个人几年内都不会回到秦国了。
“樊於期很可能是被赵国派来的高手所救。”嬴政说道,“而当时事情紧急,也可能只能救走一个,所以,以樊於期的狡诈,必然会扔下成蟜不管。”
“王上言之有理。”吕不韦说完,众人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不管怎样,密切查实樊於期的去向。”嬴政说道,“但切不可打草惊蛇。”
吕不韦说道:“老臣已经布置下去,一旦樊於期落脚,便即刻将消息传回。”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你们倒是说说,这次平叛,谁居首功啊?”
吕不韦率先说道:“老臣以为,王翦将军指挥得当,用兵如神,当居首功。”
王翦却是推脱道:“微臣只是依照计划而行,若论首功,非昌平君莫属。若无昌平君献计,又在叛军中费力周旋,只怕微臣想要战胜叛军定不会如此轻松,损失也会更大上许多。”
昌平君却是一摆手:“哎~王将军言重了,老夫仅是略近薄力而已,还是王将军居功至伟。”
嬴政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不必在彼此谦让了。”
嬴政看了看李斯,李斯始终没有说话,一直站在那里,像是在看热闹。
“李斯,你是廷尉,专断何为公正。”嬴政说道,“你倒是说说,他们的功劳该如何看待。”
李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依微臣看,凡事皆有因果,昌平君谋事为因,王翦将军成事为果,众人之所以看法不同,都是因为对因和果的重视程度不同而已。”
嬴政微微点头,问道:“那如何能让所有人都信服呢?”
李斯微微笑了笑,说道:“因与果孰轻孰重,微臣还是举个例子吧。”
“廷尉请讲。”在朝堂上,嬴政对李斯的称呼也变了。
“成嬌兵变,亦有因果。”李斯说道,“樊於期通敌某乱为因,成嬌听信谗言而举兵叛国为果,对否?”
嬴政点了点头,心里却暗道:老规矩又来了。
“对。”众臣中有不少人直接说道。
李斯侧身看了看众臣,说道:“那么众位大人到是说说,成嬌与樊於期相比的话,哪一个罪更重呢?”
“当然是樊於期了。”蒙恬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随之,众臣一片附和声。
“这便是了,事件的性质虽有不同,但因与果的道理却是相通,无因便无果,这便是微臣对论功行赏一事的看法。”李斯又转身对嬴政说道。
众臣议论纷纷,但显然,意见已经统一了。
每一次,李斯似乎都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而这一次,不是单独面对嬴政,而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好!”嬴政说道,“昌平君出谋献计,并瓦解了叛军的战力,使得吾军大胜而归,当居首功。”
众臣不再有所异议,王翦也并未有何不满。
“拟旨,册封昌平君为右相,与吕相邦共辅朝政,赐千户,赏万担。”嬴政肃然说道。
吕不韦面露惊色,并没想到嬴政会如此重赏昌平君。
昌平君也很是讶然地跪拜谢恩,目光还不经意间地扫了一下吕不韦。
嬴政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色,继续说道:“册封王翦为大将军,准允扩充私兵,赏万担。王贲与嬴成官升两级,赏千担。”
王翦与嬴成同时上前跪谢,王翦还替自己的儿子王贲跪谢领赏。
吕不韦还是没有作声,显然已经接受了嬴政的决定。
成嬌与嬴政的权力争夺落下了帷幕,嬴政不但豪无损失,还将吕不韦的权力分摊了许多,而新一轮的较量,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