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夏夫人那里用了午膳,吃的别提多美了,因为是夏夫人亲手做的。
回到书房,嬴政虽然心安了许多,但也没有兴致去核对《农粮经》上的文字,索性将白衣老者赠与的地图拿出来,仔细端详。
看了看成嬌驻军所在屯留的大体位置,嬴政比划着如果派大军攻打,可能行进的路线。
赵高走进书房,拱手说道:“王上,昌平君回来了。”
“哦?”嬴政微一惊讶,随即说道,“算他识相,没跟成嬌一起造反。让他进来吧。”
赵高出门去召昌平君。
昌平君刚一进门便拜倒在地,叩首说道:“王上,成嬌反了。”
“起身吧。”嬴政冷冷地说道。
昌平君起身,额头上还蒙着一层汗珠,显然方才是跑着进宫的。
“寡人早已经知道了,看看这个吧。”嬴政将檄文递给昌平君。
昌平君快速地将檄文看了一遍,边看边摇头。
“他居然做的这么绝。”昌平君叹息道。
“怎么,你既为成嬌的舅父,又是此次伐魏的监军,他做了什么,你会不清楚?”嬴政盯着昌平君问道。
昌平君拱手说道:“王上,微臣身为监军不假,但微臣在得知此消息,经过核实之后,便第一时间兴夜赶回咸阳报信,未敢耽搁片刻;微臣是成嬌的舅父不假,但王上也是成嬌唯一的亲兄长,他若想反,不是一样反吗。”
这一句话,反问地嬴政无法反驳。
嬴政叹息着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坐吧,给寡人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昌平君坐了下来,擦了擦汗,又喝了口水。
平静了下来,昌平君才说道:“出征后,微臣跟在大军后方监军,行至屯留的时候,大军突然停驻不前了,微臣还以为是有魏军来袭,便派出三波人前去打探。谁知,传回来的消息,是成嬌竟然意欲谋反。”
“为何他会突然谋反?”嬴政问道。
“微臣也是好奇这点,于是又派人打探。”昌平君说道,“前军之中,有微臣的旧部,所以获悉到了大体的情形。”
“是何原因?”嬴政问道。
“是因为樊於期。”昌平君沉声说道。
“是他?”嬴政眉头一凝。
“不错,此人本就是成嬌的师傅,此次因为成嬌力荐,又成为副将,所以他说的话,对于成蟜来说也颇有分量。据说,大军出征之后,樊於期便开始造谣,说王上的生父并非先王,起初成嬌并不相信,怎奈,樊於期过于了解成嬌,再加上成嬌年纪尚小,容易受人蛊惑,便相信了樊於期之言,这才举兵反叛。”
“原来如此。”嬴政点头说道。
“微臣在得知此事后,确实痛心疾首。”昌平君接着说道,“微臣本想亲去劝慰,但又怕樊於期在侧,将微臣控制起来,无人给王上报信,这才日夜兼程,赶回咸阳。”
“看来,是寡人误会昌平君了。”嬴政轻声说道。
“这到是没什么,只是微臣如此赶路,却还是慢了一步,致使这檄文弄得满城风雨。”昌平君面露愧色,“想必那樊於期早就有所准备,并非是临时起意,看来此人确是不好对付。”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嬴政肃然问道。
“具体的目的,微臣尚未调查清楚,但想必不久便会查清。”昌平君说道,“就微臣分析,一般能做出叛逆之事的,若不是与臣与君有着深仇大恨,就是利欲熏心,企图上位而已。”
“这前者,到是未必。”嬴政说道,“但后者,却是极有可能。”
昌平君点点头,说道:“微臣也是这样想,倘若成嬌成为国君,那么相邦之位,则非樊於期莫属了。”
嬴政冷峻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为了一己私欲,坏了嬴政与成嬌的兄弟情,这样的事情,嬴政怎么能忍。
“既然如此,昌平君还是继续打探前方的情况,明日的廷议,再做决议。”嬴政说道。
昌平君起身告辞,赵高一直送到宫门外。
昌平君刚出了大门,与蒙武碰了个照面,简短说了几句话,昌平君便离开了王宫。
蒙武来到嬴政的书房,躬身参拜。
“城内的情况怎么样了?”嬴政率先问道。
“臣在文擂居,以及各个集市,客栈,都抓获了一些刻意散步谣言者。”蒙武说道,“经审问,其中有几个确实是细作。”
“是哪里的细作?”嬴政问道。
“是樊於期派到城中的细作,但均不是秦国人。”蒙武说道。
“并非秦人?”嬴政有些吃惊,“那是哪国之人?”
“多为赵、魏两国之人。”蒙武回答道。
“赵与魏?”嬴政在快速思索着什么,“难道,他与赵、魏早有勾结?”
蒙武分析道:“若是早有勾结,恐怕成嬌这次极力请战,也是樊於期早有预谋的。”
“若真是这样,那此人隐藏的,还真是深啊。”嬴政不禁有些后怕。
“王上,市井上的非议如何解决?”蒙武问道。
“既然昌平君回来确定了这件事,那么成蟜的兵变就已经坐实。”嬴政略带惋惜地说道,“即刻昭告天下,成蟜污蔑寡人与吕相邦,然后通敌叛国,欲谋秦王之位,待廷议之后,即刻发兵征讨。”
这时,蒙毅提了一个水桶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上,赵高派人送回来一桶水。”蒙毅说道,“说是山中的泉水。”
“送回来了?”嬴政略带兴奋地说道,“等寡人片刻。”
嬴政快步走进书房的内室,从暗格中取出白衣老者送给他的红色丹药和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回到外室,却看见蒙武和蒙毅都愣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面上的那两幅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