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卫向初有想过救下脂牙,会不太顺利。
但他远没有想到,摆在眼前的阻碍,竟会是如此的棘手。
牢牢压制着脂牙的肉柱,原本应该随着他奋力挥出的一斩而分崩离析,可最后却在残留的火焰散尽之后,快速地重新愈合到了一起。
这就表示着,他和安洁接下来所有的技能法术,都有可能无法破坏这些肉柱。
也无法救出被压在下面的脂牙。
“我来——!”
安洁不肯相信这样的事实,咬着牙接过两把飞到手上的光剑,朝着刚刚才愈合完毕的肉柱,再一次斩了上去。
可结果依然和卫向初一样,锋利的光刃将肉柱一刀两断,但在上下的横切面发出“滋滋”的烧灼声后,再次愈合了起来。
“——那这样的话!”
“等等——!”
卫向初拦住了正欲继续的安洁。
“干什么!?”
安洁没想到卫向初居然拦住了自己,怒道。
“冷静下来,只用蛮力是斩不断这些诡异器官的。”
“你说得对。”
经由卫向初这么一句提醒,安洁又很快恢复了理智,收起了自己的架势。
但是摆在二人眼前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远处漆月兔角、榛言、喙璐璐三人与血肉畸体大群所发生的激烈打斗正在愈演愈烈,整个巨型魔物的体内,也因为里外同时发生着的战斗,而不停地震颤着。
时间对于众人来说,已经不多了。
可卫向初却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别再为我浪费时间了,母亲”
就在这个时候,被压在肉柱下的脂牙,突然努力抬起了,对着安洁笑道。
“脂牙”
安洁看向了那张已经是满是伤痕的面庞,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对自己微笑,心突然被揪紧,强忍着随时可能流出的泪水,继续道:
“你放心,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会救你出去。然后我们一起去再把佩佩救出来。”
看到母亲居然恢复成了以往正常的样子,脂牙又是会心的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情况我现在很清楚妈妈,与其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试着去阻止父亲他吧。”
“阻止?”
安洁听后心里一惊,本能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不可能!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怎么可能让狄蒙和剧团的大家停下!我们受了那么多的哭,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就是为得今天!”
“可是母亲您有想过,我们这一路上得到了什么吗?”
“得到”
安洁顺着儿子的话,快速展开了回忆,确实在剧团开始研究那本意外得来的古籍之后,原本应该定期举行的表演开始慢慢被荒废,旅途也变得不再充满未知,众人越是对古籍的研究深入,心中的仇恨就会越是强烈。
为什么受苦的就是我们?
凭什么我们就要低人一等?
那些一辈子锦衣玉食的人类,又哪点比我们强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越来越多地诞生在他们的意识里。
自打那开始,剧团所收获到的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杀戮。
对此安洁只是潜意识里有这样的概念,但经由脂牙的提醒,她彻底回想了起来。
对啊,我、我们这一路得到了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向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类,展开报复吗?
那是他们应得的!血债当然要用血来偿还!
可在哪儿之后呢?
已经面目全非的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呢
安洁当然不会否认自己和剧团现在的所作所为。
但脂牙的话,让她产生了迷茫。
她为了复仇,而渴求力量。
她狠狠地惩罚那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剧团的家伙们。
但这之中,有很多无辜的人,也被牵连了其中。
自己的女儿最先离开了她。
然后是自己很心爱的孩子们,也与自己产生了隔阂。
最后是自己最爱的丈夫,也终于变得陌生疯狂。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么
安洁内心于此诞生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而这样的心理活动,也被脂牙看在了眼里,只见他艰难地从身下抽出了一条手臂,伸向了自己的母亲,说道:
“所以母亲,去吧。去做您应该做的事无论是继续支持父亲也好,还是改变主意也好,至少一定要把佩佩她救下来。她跟我们不一样,她有重要的同伴和最爱她的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她这样美好的未来,给一并摧毁”
安洁愣了半响,缓慢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然后她便起身,对着卫向初说道: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我的丈夫。”
“不。”
可卫向初这个时候却拒绝了。
“嗯?”
安洁和脂牙同时因为他的回答而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