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勒梅尔用双手扶住垫头木,将下巴虚点在垫头木的前侧位置,从而露出完整的脖颈——她已经早就绑好了发髻,不会影响刽子手的任何一个动作的顺利。
刽子手则负责拨开双手,将其交叉负在了对方背后。他在这个过程中感觉到了对方颤抖了一下,随即轻抚了下对方的后背。这没被任何人看见和解读,但阿卜勒梅尔的腰已经挺直了。
当了二十年的刽子手,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犯人的情绪没有太多波动,身体反应也被克制住了!
他用巨斧轻点了下对方的脖颈,然后高高举起,用力落下。
贵妇们用扇子遮住面庞,男人们则或是啧啧称奇,或是叹息不已,或是捂住小男孩的眼睛,但这通常架不住在指缝中偷偷看。
阿卜勒梅尔的斩首相当地顺利,比起之前的颤抖和大喊大叫好多了,这让拉佛尔伯爵感觉自己挣回了一点面子,心情好了些,决定赏赐一下刽子手,因为这一切面子的挽回都是对方精妙的“手艺”带给他的,若是一刀斩不掉,臭女儿在台上大喊大叫那可是糟了。
贵族们离开了这场盛宴,看人斩首对于他们来讲是几十年难遇一次的娱乐,但那股冲劲过去,也很快没有什么意思,难道最后留在这里看怎么把头和断裂的脖子缝起来么?
一片的正常人中总会出个怪胎,一片的怪胎中总会出个正常人,拉佛尔伯爵在教会政治上的最大敌人,霍尔伯爵的长子,未来的霍尔伯爵,便是这么一个人。
他没有害怕血腥,也没害怕尸体,他只是脚步轻快接近没有声音地靠近着,正在处理尸体的那个刽子手以及准备赏赐的拉佛尔伯爵。
未来的霍尔伯爵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他开始向着那具尸体走去,才让正在忙活和逗留的二人吓了一大跳,根本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刚刚缝好的阿卜勒梅尔。
“未来的伯爵,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霍尔家的小东西,赶紧滚,别碰我女儿!”
“我不会打扰她的。”面对质问,霍尔轻声回应。
他盯着对方的面容,还是那么有魅力,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如果忽略手上摸到的缝线。
这小子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拉佛尔伯爵震惊之余有些疑惑,这霍尔祖上几十代也没有因蒂斯人啊?
还在拉佛尔思考的时候,霍尔站起身,向对方道了声歉,然后转身离去,选择跟随其他贵族们的轻快步伐。
“死亡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霍尔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虽然有很多鬼点子和奇思妙想,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最本质的问题。他像傻子一样没上自己车夫的车,而是从贝克兰德的郊区庄园一路奔跑,挥洒着汗水之外,也不在意记者们的偷拍。
他只是想问一下这个问题,尽管老霍尔伯爵根本不可能给出这个答案,不光他,世界上所有人都给不出这个答案。
有资格回答的,只有他自己。
……
军情九处,暗中的一处密室。
丘纳斯科尔格总算完成了副处长给他的任务,他松了口气,随手在阿卜勒梅尔的通缉令上划上一个叉,撕毁了原本属于那位“欲望使徒”的通缉令。
他对如今的局势有所猜测,毕竟他已经是序列5的军情九处成员,即便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也总能得到一些情报。
大的要来了……王子,不,国王陛下想要用撤销通缉和嫁祸于“魔女教派”的钉子的方式,和拜血教恢复好关系,以缓和驱逐对方出贝克兰德下水道的行为造成的后果。
显然国王陛下陷入了一些困局,他定是有些窘迫,孤立无援,急于得到隐秘组织的协助,即便肯定用热脸来贴上冷屁股,但也能一定程度上保证部分的中立……很符合在国王这个位置的做法。
丘纳斯科尔格正是因为这样不择手段的品质,而崇拜对方的,从王子时期开始,在他刚加入军情九处之时,便成为了对方的一名亲信,并答应自己,一旦成为高序列,就让他当上军情九处的副处长之一,而这只是开头,甚至自己可能有机会成为某些大事件的中间人,国王的近臣。
他瘫在躺椅上,使劲地摇晃,相当高兴和自在。
……
廷根码头区一座普通的房屋里,原先用力地摇着扇子,心里有些焦急和不耐烦的巴洛斯霍普金斯猛然恭敬地向着虚空鞠了一个躬。
在他的心灵世界里,老者智慧的双眼盯着自己,看到巴洛斯的鞠躬问好,老者露出了相当高兴的一个咧嘴笑。
“具体时间?”
巴洛斯连忙抽出了一张血淋淋的人脸,这是他从爱丽丝身上提取出的污染,用力一捏,人脸随即让嘴巴开始动了起来,带着不着音调的语气说话。
“延期了。还得再等上几天。12月初的某天,具体时间还没定论呢。”
“具体地点?”
人脸再次说话,但好像只是单纯地叽叽喳喳一阵乱叫,听不懂在说什么,老者却用着自创的语言,瞪大眼睛,看着人脸。
“砰!”
人脸爆炸开来,污染肆意地散播,然而被老者轻易地决定了命运。
“‘倒吊人‘真是难缠,哪怕特性和污染本体都不在这里。”巴洛斯惊魂未定,显然,刚才的话语是在进行诅咒,要是赫密斯老先生没能反应过来,恐怕自己即便已经是“操纵师”,也会遭到污染!
“时间,地点都不确定啊……时代的潮流出现了变数,又不能以常规的方式解决……”赫密斯轻吟道,而这让未来的海盗四王之一更加兴奋。
“时代的潮流啊!”
他可是黄昏隐士会会长亲自提拔的手下!从弱小到强大,忠诚从未改变!
赫密斯说完这一句话,很快就穿梭灵界,寻找亚当,告诉模糊的信息,让对方进行一定的安排。
只留巴洛斯霍普金斯一个人在自己的居所里,引导着时代的潮流——即穿着奇怪的根本不敢穿出去的带着一堆色彩堆砌的衣服,夸张地张开双手,拥抱天空。
如果这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农村,他一定会尽量龙化一小段时间,遨游在天空之上,向着世人展现所谓的神迹!用梦境导演戏剧,让心灵创造奇迹!
他的封印物响了,在心理炼金会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处理。他只能用手电筒打开一个光门,那是一份“旅行家”特性做成的好用封印物。
他跳了进去,没过几个小时,又有些慵懒地跳了回来。
根本没什么事,什么小问题能赶得上“倒吊人”的降临?巴洛斯对手下嗤之以鼻,但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面对“倒吊人”的降临,他同样也不够实力做上什么事。
那就只能重新当一个“观众”,就是不演也不看,也得听听这场属于神灵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