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央行毕竟是朝廷的机构,是二府三司以及官家一起定下来的国策,他们就算是心有不满,又能够如何?
不过,他们官面上没有办法反抗,在商道上却是他们的地盘,所以,章大人早就预料到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针对一家银行,或者说钱庄,最有效的招数是什么,当然就是令这家银行失信,即便央行是朝廷的央行,可一旦被挤兑而停止兑付,依然会失去信用。…
信用这个东西,建立难,但摧毁却是容易,央行若真是出现这种拒绝兑付的情况,到后来即便是朝廷出手,也难以再如之前为人所信任了。
所以,章大人让我们泉州商行鼎力相助,给央行送来应急的钱。
嗯,还有今天这场秀,足足五百万贯的铜钱,将近上千辆的货车,将会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来。
而这些,都会被汴京百姓看在眼里,您说,当他们看到这个之后,他们还会怀疑央行的实力吗?”
夏安期有些失魂落魄。
这对他来说打击颇大。
原本他想着,章衡应该在他的计谋之下溃不成军,央行失信,章衡被撤职,然后前途一片黑暗,暗然离场。
没想到章衡竟然早在几个月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今日之事,他夏安期的妙计甚至都起不到一丝的作用,便被章衡随手布置的暗手给破了个干干净净!
鉴于大环境如此,这暗手甚至都不是针对他夏安期而来的!
这对夏安期的信心打击尤其大。
在此之前,他还小看天下英雄,转眼间,他发现自己才是小丑,那个站在英雄对面的小丑。
哦,甚至不是英雄的最终对手。
英雄英姿飒爽骑着白马飞驰在道路上,他从道旁跳出,喊着此路是我开……,可也只能喊出这半句话,因为下一刻便被英雄一剑枭首,窝囊地躺在道旁的草丛里,沦为野狗的吃食……
夏安期失魂落魄,呆呆站在原地,连章衡已经兜着圈子回来都没有察觉到。
章衡鄙夷着暗暗摇头,成大事者,没有一个坚韧不拔的内心,怎么能够成事,怪不得夏竦在史书上留下大名,而这夏安期却只能因为一句夏竦子来留名。
章衡悄悄与张麻子打了个手势,张麻子识趣退开。
章衡轻轻拍了拍夏安期的肩膀,夏安期这才回过神来:“啊?章知事,你回来了?”
章衡呵呵一笑:“那边我看过了,一切顺利,呵呵,便回来看看你们聊得怎么样。”
夏安期连连道:“聊得很好,聊得很好,章知事妙计安天下……”
章衡幽幽道:“夏知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韩以逊被抓了。”
夏安期浑身一个激灵,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然后额头上有滴滴的汗珠沁出,汴京的早春其实天气还是颇为寒冷的,街角甚至还有残留的污雪,但夏安期却是汗如浆出。
“啊?韩以逊……韩以逊是谁?”夏安期惊慌道。
章衡一笑:“夏安期,可以了,不用装了,韩以逊操弄挤兑的事情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了,相关的人员已经被控制了,嗯,二十七家钱庄的大掌柜,无一错漏,已经全部都被控制了起来,你也不必抵赖了。”…
夏安期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韩以逊我想起来了,他是从银行拆借走了一百多万贯,但这又如何,我只是在执行你的命令而已,这与我何干!
章知事,你虽是我的上司,但你也不能因此来诬赖我,不然我可是要向官家弹劾你勾结朋党排除异己的……”
“夏安期!”
章衡断喝一声,令得夏安期浑身一震。
“……这些话你与大理寺那边申诉去,二十七家钱庄的大掌柜,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披露出来的,此事不是你想狡辩便能够应付过去的,我也不耐烦与你多说!”
说着章衡便一挥手,有开封府衙役冲过来,便要控制夏安期,夏安期一见急了,大声道:“谁敢动我,本官乃是陕西经略使夏竦之子!家父不日将要回归朝堂,届时宰执之位稳矣,你们就不怕我报复么!”
开封府衙役一听倒是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地看向章衡。
章衡大笑了起来,笑得就快跌跟斗了。
夏安期一脸的愤怒看着章衡,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
章衡笑声停歇,正色道:“今日朝会,御史中丞高若讷弹劾贾丞相阴阳不和,则在丞相。
贾丞相立即请辞,陛下不准,贾丞相再请,陛下再不准,贾丞相三请,陛下三不准。
陛下有言天下大旱,罪在朕身,丞相有责,然救灾事宜还需丞相筹划,朕当避正殿,减常膳,以谢罪于天,丞相替朕则奔走乡野,扶危救难……
夏安期,你明白了么?”
夏安期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