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到这里,便算是成了。
第二日,夏安期早早来到央行,首先是令人查询数据,看看钱库里面还有多少结余,这一看,顿时满意点头。
“就剩二十多万贯,大约今日便可见到结果了。
呵呵,章衡啊章衡,搞砸了此事,你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咱们倒是无冤无仇,但你挡住了我前进的路,也只好请你让开了。
要怪就怪你与曾公亮吴育贾昌朝的师生之谊,呵呵。”
夏安期吩咐人去门口盯着,看着什么时候央行会关门。
而他自己,则是已经开始在写弹劾奏章了,内容便是章衡胡作非为,将央行的钱给尽数拆借出去,以至于央行被挤兑,央行迫不得已关门,令得朝廷脸面扫地,以后央行再也不被信任了,连带着朝廷的各个机构,也将不会被信任,因此章衡此人罪莫大焉,请官家将其下狱治罪云云。
至于章衡会不会从别的地方借到钱,以应对此次的挤兑危机,夏安期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不可能的了。
朝廷的各大机构已经在央行存了不少钱,还是官家下旨才存过来的,现在这些钱都被拆借出去了,别说这些朝廷机构已经没有钱可以存了,就算是有钱,她们也不敢再存入央行了,这眼看着就要倒了,谁敢继续进场?…
朝廷机构基本上已经没有帮助央行的能力,那民间呢?
民间当然是有的,汴京的各大钱庄里面的钱都有不少,但钱庄对央行恨之入骨,恨不得央行早日倒闭,谁肯出钱去救自己的敌人?
所以这条路也算是绝了。
除了这些,其余的就算是想帮也帮不上,民间存款多达四五百万贯,此次还了有一百多万贯,还有三四百万的缺口呢,这么大的一笔钱谁能够填得上?
当然,还有一个部门能够帮章衡,便是三司。
这个时候的度支司当然是有钱的,但章衡若是不想死便不会去挪用三司的钱,度支司的钱实际上不是度支司的钱,而是朝廷的钱,这钱每一笔都是有着落的,若是需要用的时候却拿不出来,那就是***烦了,那麻烦比章衡仍由央行关门还大!
央行被挤兑迫不得已关门,章衡最多就是被治一个失职的罪名,但若是挪用度支司的钱却还不上,那章衡便是渎职了。
所以,今日章衡所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便是选择关门!
而央行一旦关门不兑付,那些取不到钱的储户,若是跑御街上拦路喊冤,到时候必将天下大哗,朝廷诸公必将侧目,到时候章衡要倒霉,一力支持的曾公亮、吴育也要倒大霉,至于贾昌朝,他的罪名也要添上这么一条!
夏安期正写得高兴,却不料被他派出去的胥吏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口中急道:“夏知事,夏知事!……”
夏安期霍然起身,看向那胥吏,大声道:“怎么回事!”
那胥吏上气不接下气却带着喜气道:“央行暂时停止兑付了……”
夏安期心下一喜,但他却是呵斥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你这么开心是盼着央行关门么!”
胥吏有些惶恐解释道:“不是啊,停止兑付是因为有人来存款了!因为此次业务量太大,所以暂时停止兑付,这是好事情啊!”
夏安期心下一沉,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存款,带来了多少钱?”
胥吏的气终于喘匀了,笑道:“是泉州商行的人,好家伙,那运钱的车辆一眼看不到头,据说有几百辆车呢,说是至少是五百万贯以上的存款,有五百万存款的话,咱们根本不担心有人过来挤兑了,这危机也就过了!”
夏安期心头咯噔了一下,他千算万算,却是漏了一个泉州海商,他倒不是没有想到泉州海商会出手相助,毕竟曾公亮、吴育、章衡都是福建人,而且与泉州也是关系匪浅,泉州海商的崛起也是依赖着章衡的运筹帷幄,所以他们知道章衡有难,必然是要出手相助的。
但泉州距离汴京太远了,就算是泉州海商想要相助,筹钱需要半月,运钱走海路也要半月,从海州到汴京也要好几天的时间,这算下来便是一个多月。
挤兑的成败也就是几天便有了分晓,泉州海商便是要相助也是鞭长莫及,所以一开始他便将泉州海商给排除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最不可能的地方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