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幼薇笑了笑道:“此事未必便是坏事,今日我看着居正让陆尹宁找了过去的,那时候我便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果然如此。
实际上我从一开始听说了此事,便已经觉得不妥了,与内藏库合作做生意,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便后面有爹爹站着,可若是其他的人倒也罢了,却偏偏是曹家。
当然不是说曹家得罪不起,大宋朝官家对国戚还是防备颇严的,但咱们作为臣子的,无非必要,又怎会去得罪?
所以一旦发生冲突,必然还是以咱们这边退让为主。
内藏库本身又存在着隐患,一个既非宗室子弟,又非外戚的人却去帮官家管理钱袋子,不出问题才怪呢。”
曾夫人道:“那你怎么不阻止居正?”
曾幼薇顿时嗔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而且,我以什么身份去阻止三郎哥哥,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曾夫人顿时一拍大腿:“糟糕,这事情把我给急坏了,我还没有和你爹谈你婚事的事情呢!
嗯……这事情不急,我还是得阻止居正拿股份换那些破烂玩意,总得换一些钱回来,再不济换宅院田产也好啊,不然你到时候嫁过去,什么都没有,不是苦了你么?”
说完曾夫人便风风火火去了,留下曾幼薇在原地跺脚。
…
章衡与曾孝宽在书房读书呢,曾夫人进来便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说教,章衡耐心听了一会,便知道曾公亮已经将事情给说了。
曾幼薇悄悄尾随进来,章衡见了微笑与之点头。
“……居正啊,反正啊,那些破烂玩意你别要,都是什么陈年老玩意了,那些东西连乡下人都不爱用了,还有什么价值,不仅没有价值,你要真将那些产业拿过来,还得往里面贴钱呢,那些人都得花钱养着的呢!……”
曾夫人终于歇了一口气,“……我说了这么多,居正,你可听明白了?”
章衡笑道:“师母,我听明白了。”
曾夫人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听师母的话,多要钱,多要宅院田产,再不济,要店铺也是可以的。”
章衡笑着点头:“嗯,要换一部分的,二哥要成亲,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宅院、田产、店铺最好都得给他一部分,大哥那边也是如此,至于我这边嘛,还是要换成一些产业……”
曾夫人顿时又急了,正要说话,却被曾幼薇扯住了衣角,曾夫人回头一看,曾幼薇与她摇了摇头,顿时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只好将满腹的话给咽了回去。
曾幼薇制止了母亲说话,然后往前一步,抿着嘴笑道:“三郎哥哥,你要拿这些落后产业,是要进行改造,令其焕发新的生机么?”
曾幼薇的话一出,章衡顿时眼睛一亮,这妹子有点东西啊。
章衡笑道:“正是,内藏库的产业十分的驳杂,我不全要,只打算要其中几个产业,比如说造纸、造车、煤矿、以及一些酒窖即可,贪多嚼不烂嘛。”
曾幼薇眼睛一亮道:“三郎哥哥可以说一说,拿到这些产业之后想要做什么改造么?”
章衡点头道:“自然,造纸工坊我打算改造成肥皂工坊,我有一个新技术,便是制造肥皂,嗯,便是类似澡豆一样的东西,但去污能力比澡豆强,还比澡豆耐用,外观、味道更是全面胜出;
造车工坊不需要改造,还是继续造车便是了,不过内藏库的造车工坊车辆的样式老旧、造车理念也落后,造出来的车又难看,坐着又不舒服,耐用性又差,这样的车无人问津也是正常。
我打算设计新样式的车辆,然后在内饰上下功夫,把舒适性提升起来,然后在全工坊进行质量监控,全力提升质量,经过这般改造,造车工坊定然可以恢复活力;
至于酒窖么,这个还得与内藏库谈判才行,酒这玩意不愁卖,关键得有证,这才是关键,内藏库的酒窖自然有证,我有酒液提纯法,可以提炼高度烈酒,必然能在白酒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至于煤矿么,我也有一些想法,应该也可以维持不亏的局面……”
章衡娓娓道来,曾幼薇朝母亲看了看,曾夫人看到了曾幼薇眼里的骄傲,心下笑了笑,但也就放心了。
…
如此事情便算是定了下来了,接下来便是等消息了。
中秋节休沐结束,章衡又回了太学。
虽然曾府吃住的确是舒坦,但太学有直讲讲课,曾公亮没有时间留在家里专门给他们讲课,所以到太学上课还是最佳选择。
于是章衡又过上了每天抢太学馒头的生活了。
只是吃惯了曾府的精美饮食,再来吃太学馒头,不免就差了点意思了。
不过章衡在太学还是过得颇为舒心的,只有经历过社畜生涯的人,才知道在学校的生活是何等的幸福。
不过就是章术天天逼逼叨叨逼逼叨叨的令人心烦,天天就是师母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怎么我岳丈岳母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还有我的清照妹子,怎么不来太学见我之类的话。
章衡倒是好奇道:“二哥见过我那未来二嫂吗?”
章术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哪能呢,咱是守礼的人,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能说见就见的。”
章衡笑道:“你都没有见过,就天天清照妹子清照妹子的叫,到时候我那未来二嫂若是二三百斤,岂不尴尬?”
章术瞪眼道:“懂不懂礼貌,二三百斤怎么了,那叫富贵!
放在盛唐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美人!
以后可不许你这么没礼貌啊,无论她长什么样。
都是我的亲亲清照妹子,都是你的二嫂,给我放尊重一点!”
章衎悠悠道:“的确是如此,于二哥来说,高矮胖瘦也好、贤淑彪悍也罢,只要有钱,他都甘之若饴的。”
章术顿时就急了:“啥玩意,啥玩意!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我看重的是内在,可不是看中她家的钱,以后切莫再这么说,你再这么说,就算你是我大哥,我也少不得要……”
章衎捋起了袖子:“少不得要干嘛?”
章术顿时笑容满面:“大哥的教诲总是没有错的,如果有错,那也是我的问题。”
章衡在旁发出嗤笑声,章术也捋起了袖子,斜眼看章衡,意欲震慑一番女干猾老三,但却瞥见老大也在瞥他,顿时嚣张气焰顿消,干笑道:“老三以后别这般引人误会嘛,你看书便看书,瞎笑什么呀,我还以为你在耻笑我呢。”
章衡顿时直起身子,正色看着章术道:“二哥,您别误会,我就是在耻笑你,我觉得你***!”
章术顿时勃然大怒:“大哥你看到了啊,是老三在挑衅我的啊,我这次要是不打他,我这当哥的威严何在!”
章衎点点头。
章术大喜:“大哥懂我!”
章衎慢悠悠道:“我是说,老三说得对,你便是***。”
章术:“……”
章衡嚣张无比的笑声传遍整个太学。
有人闻声而来,见到兄弟三人顿时大喜:“大郎二郎三郎,你们都在呢,夫人吩咐我今晚叫你们去府里吃饭。”
却是周掌柜。
章衎赶紧答应下来,周掌柜这才回了。
章术喜道:“大约是婚事有着落了。”
章衎也面有喜气。
虽说他也喜欢嘲笑章术,但老二的婚事有着落,他心里也是开心。
章衡笑道:“那还等什么,去曾府!”
兄弟三人喜气洋洋,与直讲说了一声,然后乘上了小母驴车,往曾府而去。
章衡脸上笑嘻嘻,但他总是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总觉得此行不简单,但随即哑然失笑,嘲笑自己神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