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做便到了夜晚,一到看不太清楚,章衡便放下了笔,细心的洗了笔,以免硬化。
然后将砚台也封存了起来,以免污了卷子,然后将卷子细心的收了起来,才烧了炉子。
他烧了些水,就着干粮来吃,混了个半饱,然后在隔间里挥手蹬足,算是一番消食。
等到其他的人灯火都点起来了,章衡便躺下睡觉了,没有多长的时间,他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有些学子还笑话他就是个猪,大白天的睡觉,然后到了晚上吃完饭又立马睡觉,这跟猪又有什么区别?
…
只是到了夜深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经验。
到了晚上,睡得早的人便睡了,睡得晚的人却是难以入睡了,因为考场里面各式动物都有:有猪的哼哼叫声、有蛤蟆的呱呱声、有驴子的啊啊声、有龙吟、有呼啸、有马萧萧……
当然还有放屁声、磨牙声、偶尔的失声尖叫声、从梦中惊醒声、梦里叫妈妈声、呀呀似乎孩童委屈哭声……
更加奇特的是,竟然还有呻吟声,而且不是痛苦呻吟,而是快乐的呻吟声……
大约是哪个学子做了个快乐无边的春梦了吧?
睡不着的学子只能苦笑着瞪大了眼睛苦苦挨着等候天明,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睡去,而没有睡多久,便闻到了熬煮食物的香味,他们差点便骂了出来。
章衡睡得早,醒来自然也早,而且精神奕奕,醒来之后,稍微簌了口湿了脸,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于是赶紧烧炉子做饭呗。
吃完了东西,坐了一会,章衡的彻底醒了过来,这时候便到了他出恭的时候了,他赶紧举手,让差役带着他去茅厕,还早着,所以无须排队,进去又是一顿畅快。
章衡心满意足——排便通畅最快乐!
然后外面有人咬牙切齿骂道:“又他么是谁!这么早便起来拉屎!还有良心吗!”
章衡一听顿时十分的诧异:他不是被抬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这一下子令他进退维谷:出去吧,就怕又碰到,不出去吧,咱也不能在这里不拉屎站着茅坑啊!
章衡只能硬着头皮出来,那铁青着脸的士子一看章衡,顿时怒道:“又是你开了第一泡!”
章衡赶紧跑开,因为后面又有人捂着肚子过来了。
“yue!yue!……”
章衡叹了一口气:“唉,真是可怜的。”
这些都是插曲而已,章衡的愧疚与怜悯之持续了不到一顿屎的时间便烟消云散,因为他立即又投入了答题之中。
解试的题不算很难,但重要的是题量多,不然也不需要三天的连考。
章衡从早上奋战到夜晚,才算是堪堪完成,中午简单吃点,睡了个午觉,然后晚上好好地吃了一顿,便又睡觉了。
今晚有不少人学精了,也跟着早睡,不过更多的是挑灯夜战的人。
到了第三天,虽然章衡睡得早,但早上起来还是觉得有点累,毕竟这么高强度的做题,即便是他这么一直练过来的人,也已经感觉到疲倦了。
当然,其实主要还是这隔间着实不是个舒适的地方,连续两天在这里猫着,他的腰已经有点直不起来了,但还是得强撑着继续,今天主要的任务便是将做好的题仔细誊抄好,半点也不得马虎。
到了下午时刻,章衡总算是誊抄好了,这下子连手都麻了。
章衡等候试卷彻底干透,才仔细卷起来,稍微歇了歇,交给了差役,然后将东西给收拾起来,之后用薄被卷了卷,倚靠在墙角,舒缓舒缓他的老腰。
…
到了下午接近傍晚,一声铜锣响起,差役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辰将到,诸位考生准备交卷,时间还剩半个时辰,没有答好的要尽快……”
顿时有人哀嚎起来:“这么快?我还没有答完题呢,草,我还没有誊抄呢!啊!
章衡:“???”
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如丧考妣一般。
章衡撇了撇嘴:早干嘛去了!
章衡又挨了半个时辰,一声惊天动地的锣响,差役们如狼似虎,一个一个收卷,有不让收卷的,差役将其擒拿了出来,任由其哀嚎,如同抄家一般将卷子收走,之后才放开哀嚎的士子,士子便如同被女干污过的女子一般瘫在地上低声哭泣……
章衡背上考箱,跟着人流往外走,只感觉腿有些打晃,整个人像是连着撸了三天一般虚弱无力,出了贡院的大门,夕阳照射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才算是重重出了一口气,像是活过来一般,露出笑容,但想起过了年春天还有一场,顿时又叹了一口气。
“三郎哥哥,三郎哥哥的,这里这里!”
章衡抬眼一看,跳着脚高声打招呼的是曾幼薇,旁边的是章衎、章衡、曾孝纯,都来接他……们来了。
曾孝宗哭丧着脸过来,曾孝宽倒是脸色不错,只是有些句偻着腰,看来也是受了不少的摧残。
章衡见到两人也不问考得如何,他们现在大约最不想听到便是这句话,章衡也是如此。
章术却是凑上来问道:“考得如何?”
然后便被章衎湖了一巴掌,章衎道:“走吧,回吧,回去好好歇息几天!”
章衡点点头,回头与曾孝宗曾孝纯道:“我就先不去你家了,我歇一歇再过去,你们与师傅师母说一声。”
曾孝宗点头道:“好。”
曾幼薇却是有些失望:“去我家不好吗,好吃好喝的。”
章衡笑道:“过几天就去!”
曾幼薇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兵分两路,马车去曾府,他们兄弟三个回了国子监旁边的宅子里,一到家,章衎便招呼着章术烧热水去,他自己则忙忙碌碌给准备晚饭。
章衡只要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完了之后,洗了澡,稍微歇歇,便跑去睡觉去了,睡到第二天大太阳照到他的屁股时候,他才算是活了过来。
章衎听到了声响,过来笑道:“想吃点什么?”
章衡想了想道:“吃个鸡蛋灌饼吧,好久没有吃了。”
章衎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呀,好久没有吃了,因为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出摊了,这么一想,他内心顿时有些痒痒起来了:“好,给你做两个鸡蛋灌饼,吃完我去大相国寺练摊去!”
章衡一翻身起来了:“我也去!”
章术听到了声音,也跟着过来,闻言也笑道:“成,我也去,你说贱不贱,原来不喜欢练摊,现在许久不练摊了,竟然有些手痒了呀!哈哈哈!”
章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着也是***!tui!”
章术:“……”
章衡在床上笑得打滚。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