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
“图林,是你。”
面容憔悴,年仅19岁的整合运动感染者游击队指挥官图林小姐,在一片朦胧的混沌中,看到了全副武装,面色苍白的霜星。
“霜星!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图林,对不起。”
混沌之中,一束光缓缓落到霜星的身上,在那一刻,她的披风,她手中的短刀,她那修长的耳朵,她那苍白的脸庞,在一瞬间,泛起了灿烂的光芒。
“再见了,图林,我们未完成的道路,就拜托给你了!”
随着语句的推进,霜星的身体也在缓缓的消失。
“霜星!等等!你到底……”
“永别了,图林,我最好的朋友!”
随着别语的结束,霜星闭上了双眼,然后,她的身体,如同疾风吹雪一般,彻底消散了……
“霜星!!!”
“砰!”
图林惊醒过来,她猛地起身,看向床前的镜子:只见她的黑色长发乱成了一团鸡窝,额头上呼呼冒汗,眼睛通红,而眼角处,还留有一道滴落的泪痕。
“该死!原来只是一场梦!”图林仿佛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真是的!小兔子你这么强怎么可能死呢?而且你还说好了要给我剪一个你们那里特色的短发呢!虽然你剪的很糟糕,但我本来就不爱管我这头碍事的长发,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图林一边吐槽自己那个有点笨手笨脚的朋友,一边拉开窗帘,“哼!上次你让我吃了一块让我辣的嗷嗷叫的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想推脱掉给我剪头?想得美!”
等图林拉开窗帘,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诧异:只见窗外阴云密布,冷风刮起了漫天尘土,而天空中,依稀有雪花飘落到地面上。
“奇怪,这才6月份,而且前几天还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今天,怎么就下起雪了?”
图林望着阴沉的天空,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再联想到整合运动如今的局势,感到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哼,不过是极端天气而已,要不就是天灾,有什么可慌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图林已经有点慌了……
……
“霜霜,你们什么时候从龙门回来啊?”临别之时,图林紧紧握着霜星的手,满脸不舍。
“放心好了!就算我们进攻龙门的进展不顺,塔露拉也会来支援我们!”面对好友的担心,霜星满脸笑容,给人以极大的放心与安心。
“塔露拉?!这个家伙满嘴谎话,她的说辞你也信?”一听到霜星提到塔露拉,图林就皱起了眉头,满脸都是对塔露拉的不信任。
“放心!就算她这样那样不好,但她好歹是我们的同胞,好歹也是整合运动的领袖,我们出了事,她不会不管吧!”霜星一边说,一边轻轻揉搓着图林的手,“你就安心陪着大爹,等到我们胜利归来,我给你剪一个我们那里很有特色的短发!”
“好啊!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不准推脱啊!”图林满脸认真。
“图林,你想让大姐……替你剪头??”一个路过的雪怪小队成员感到十分惊讶,“大姐上次给我剪头,差点把我剪成秃子,你居然敢让她给你剪头?!”
“大熊,对不起呀!”霜星脸红彤彤的,感到很不好意思,“现在我经过勤学苦练,技术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过几天我给你剪一个,补偿补偿你!”
正在三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
“霜星,该启程了。”来人正是刚晋升为幻影弩手部队指挥官的浮士德,他全副武装,弓弩擦的锃亮,而且紫箭已经上膛,想必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好的,那图林,凯旋后再见了!”霜星一边回头向图林告别,一边向前方逐渐远去。
“嗯霜霜!凯旋后再见!!”图林向前不断挥手,激动的眼眶发红,“到了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
“咚!咚!咚!”三声沉闷的敲门声,将图林从回忆拽回到了现实,“是谁?”
随着一声清脆的开门声,一个憔悴而又绝望的脸,出现到了图林的面前。
“瓦西里?!”
“图林小姐……”瓦西里低着头,不肯看着图林的眼睛,“我……”
“别紧张,发生了什么事?!”图林一把拉住瓦西里的肩膀一边扶起他的头。
“我们的人……回来了。”瓦西里满脸愁容,“从龙门……回来了。”
“然后呢?”图林紧盯着瓦西里的眼镜,“霜星,霜星她回来了吗?”
“小姐……”瓦西里扭过头去,不忍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在图林不断的逼问下,瓦西里垂下了头,然后缓缓说出了那个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我们的军队……在龙门……全军覆没,霜星……和浮士德……在龙门……死了。”
几天后……
“格里米,你能不能劝劝图林?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了。”在整合运动的餐厅,瓦西里向一个留着银色长发,金色瞳仁,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熊耳少女诉说着图林的状况,“再这样下去,图林小姐的身体恐怕是吃不消啊!”
“瓦西里,你想帮助图林,我知道。”格里米点了点头,温和并且充满担忧的看向瓦西里,“但是,如果不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的话,就算去安慰她,她也很难听进去吧?”
“说的有点道理呀……”瓦西里点点头,看向格里米的餐盘,“话说,你吃这么点,能吃饱吗?”
“已经足够了。”格里米点了点头,尽管她的餐盘里只有少的可怜的土豆粥,“相对于我,食物更应该给在街道巡逻维持秩序的游击队和需要受到保护的贫民,相对于我,他们更需要。”
“要是塔露拉有你这个觉悟就好了!”瓦西里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的情况是越来越差了:士兵们不是士气低落就是到处烧杀抢掠,民众就算被我们救下来也只会对我们破口大骂,而不会体谅我们的难处;还有那帮魔族佬,他们整天杀气腾腾,经常袭击平民和我们的游击队战士,害得我们去巡逻是必须五人一组,不然就有可能有危险……”
“少说两句,别被塔露拉的人看到了,到时候他们把你抓走,我可救不了你!”眼见瓦西里的怨言越来越多,格里米赶紧示意他停止发牢骚,“虽然现实很绝望,但一两句牢骚,改变不了现实,我们只有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这样我们才能一点点改变糟糕的现状。否则,我们就只能面对绝望的现实发出无助的叹息。”
“咚!!!!”一股剧烈的爆炸声把在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激灵。
“发……发生了什么?”瓦西里吓得赶忙缩到桌子底下双手抱头。
“所有人,不要惊慌!”一位在角落里的年长老兵,已经在众人惊慌之时,拿起了自己的鱼叉炮,“如果你们因为一场爆炸就如此慌张,那以后何谈在碎片横飞的战场上与敌人拼死搏斗呢?”
“格里米。”老兵缓缓向餐厅大门走去,“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晚8点,乌云笼罩切尔诺伯格。
“图林,对不起,打扰你了。”望着眼前披头散发,眼眶深陷,衣冠不整的图林,格里米的眼睛有点发红。
“格里米,我如此难过,错不在你,不必自责。”经过了三天的撕心力竭,图林已经平静的像一摊死水。
“感谢你能理解。”
“没关系。”见格里米有点内疚,图林握住了格里米的手,“如果因为我的难过而让我错失了关系到整合存亡的大事,这才是莫大的罪过。”
看到格里米的表情有些缓和,图林的心情也有所好转,“话说,你想要告诉我的那个震惊整合运动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呀?”
“你听到前几天的爆炸了吗?”格里米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听见了,是来自龙门或乌萨斯的袭击?还是塔露拉纵容自己的手下打砸抢烧?还是有感染者同胞对我们整合运动不满?要是有,我赶紧去看看,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一说到感染者对整合运动不满,图林就不免面带难色,毕竟她上一回去安抚情绪,还被感染者民众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是。”格里米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图林住所的窗帘,打开了贴了一堆贴纸和照片的窗户,外面的风瞬间将格里米的银发吹起:外面乌云滚滚,风雨飘摇。
“这起爆炸,是干的。”格里米忧伤的望向窗外那高耸入云的指挥塔,“老兵伊万大叔告诉了我这一切:她想要行刺塔露拉,但失败了,于是,她从指挥塔的顶端一跃而下,从此,生死未卜……”
“能真正为感染者着想的人又少了一个吗……”图林垂下了眼帘,心里充斥着无尽的惆怅,“格里米,我想知道,未来,还属于我们感染者吗?”
听到图林的话,格里米低下了头,很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未来,希望,命运从不属于感染者。”在整合运动风雨飘摇之时,图林就像一个处在十字路口的少女,在这个关键节点,图林身为整合运动的干部,她必须做出选择。
第二天上午,日出东方,万里无云。
“图林小姐,你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啊……哈啊!”早上6点,满脸不情愿的瓦西里一边哈欠连天,一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全副武装,满脸严肃的图林小姐。
“瓦西里,通知所有人,霜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提!”
“放心吧!”瓦西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头,“知情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口风……那不是一般的严!啊……哈呵!”
“那就好!”图林点了点头,心里似乎宽慰了一点,“别在这打哈欠,赶紧归队!大爹他老人家要是看到你这个传令兵整天打哈欠,肯定会不高兴的!”
“是,哈……啊呵!图林小姐!”瓦西里理解但又不太满意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自己的营地走去,“你可真是个哈……呵哈!唠叨狂!”
几分钟后,图林麾下的游击队士兵已经聚集完毕,他们虽然面容疲惫,但是眼中有一股充满朝气的精气神;虽然他们的衣服都打着补丁,但整整齐齐,干净整洁;这些人,他们没有超越常人的血统与强劲的体魄,但是,他们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超凡意志与战斗力。这就是整合运动最精锐的部队--整合运动游击队。
“全员已到齐,图林队长,升旗仪式可以开始!”只见一名身背强弩,腰佩两把短剑的年轻连长快步走到图林面前汇报人数,她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让全军精神为之一振。
“谢谢汇报,拉达。”图林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感慨:曾经那个情绪萎靡的潦草落魄人,如今成为一个大大咧咧充满活力斗志昂扬的游击队战士,人的变化真是难以想象啊!
在卫队的簇拥下,图林扛着整合运动的旗帜,走向旗杆,她是今天的升旗手。
随着旗帜冉冉升起,所有游击队队员望向旗帜,唱起了他们第一天参加游击队时就学会的整合运动军歌:……
来四海,出四方!
肩膀上的源石晶晶亮。
心不甘,必顽强!
虽不幸仍旧乐观向上。
拔利剑,亮钢枪!
吾辈阵前显锋芒!
生消逝,不绝望!
生命应像源石放光芒!
图林望着整合运动的旗帜,她的眼眶逐渐模糊了:无数的队友倒下,他们受尽了无数的苦,本来以为美好的未来近在咫尺;但是,领袖变意,战士身亡,名将老矣,部队离心,民众失信……希望,逐渐变成了更大的失望与绝望。路,路究竟在何方?
……
“不错,你做得,很好。”
爱国者望着眼前军容整齐,井然有序的感染者游击队,眼眶有些泛红。
“大爹,没事,这是我身为感染者游击队战士应尽的责任!”图林看着面前已经明显衰老的爱国者,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大爹,您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爱国者摆了摆手,但心里一片感伤……
几小时前。
“大尉,您有什么吩咐?”临行前,爱国者拦下了盾卫组长,老长官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这位老部下有些不知所措。
“戴尔,不要,告诉,图林,我女儿,离去,的事。”爱国者的脸上充满了难过与愧疚,“图林,会,感到,悲伤。我,不希望,她,因为这,而难过。”
“是,大尉,我们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绝不让图林小姐知道!”
……
“大爹,霜星她什么时候回来啊?她还约定好了给我剪头发呢!”图林假装不知内情,依偎在爱国者的身边,看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爱国者沉默了半响,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图林的头……
到了离别的时候了,爱国者和图林拥抱而别。
“保重,图林,爱护自己。”
“再见,大爹,珍重自己。”
在两人拥抱的一刹那,爱国者的眼睛变得通红;而图林,从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在营地的角落,爱国者看到了一朵在瓦砾中生长的白花,那朵花虽然在大风吹拂下显得弱不禁风,但它扔傲然挺立,在这绝境中绽放。
爱国者缓缓走上前,他俯下身,用手轻抚着它雪白的花瓣……
“这束花,很漂亮。”
……
上午1点15分。
在核心城左舷,罗德岛正在光线和飞行器的双重掩护下登上这个整合运动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