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剑一并兵锋业火。
就在两人酣战之刻,一只浑似幽灵无迹可寻的手掌陡然插入战局。
莹白如玉的手掌带来极端阴寒。
掌心深处似有一团漆黑的漩涡在旋转,令人望而沉沦,邪魅诡异到极点。
其中蕴藏的内力令人动容不说,其中招数变化更是精妙。
直令独步云间之人避无可避。
轻轻落下的手掌宛若一阵轻风拂过逾霄汉背门……
场中忽然就没有了半点声息。
戛然而止的战局源自一股阴柔诡秘,狠辣霸道的掌力,如黄河奔涌,贯穿云间独步脏腑。
夹缝求存勉力抽退的逾霄汉面上黑气一闪而逝,跟着眼观鼻,鼻观心,好一会才回复先前模样。
心知死战胜算渺茫的他身形腾跃,如闪电般闯出几可遮天蔽日的林立树冠,双臂翼展,像一片浮游白云似的平飞开来,横空而去。
“中我一记独步玄冥仍能行动自如,该说不愧是苦行法门的修持者么?”插手战端的出招之人正是寰宇奇藏,真假参半感慨一句的他便即收回远目视线。
如今的地门有中谷大娘加盟并不担心缺少医护后援。
反倒是满门忠烈的天门更值得皇甫霜刃守望关注。
受浪生师座引荐而来的寰宇奇藏自是有法取信于人,譬如那面由摩诃尊亲手所颁的天门令。
离开暮鼓的梵海惊鸿沿着一条林间小径,径向西北,转了几个弯,眼前突然开朗,听取一片水声淙淙。
山溪旁耸立着一座楼阁,楼头一块匾额,写着“藏经阁”三字。
那楼阁临水而筑,远离其他房舍,是唯恐寺中失火,毁了珍贵无比的经典。
燃点数多烛台照亮满室经卷的摩诃尊分毫不为陈规所困,自顾自地专心查阅所需资料——
“萨埵十二诀。”
‘职称不同,法门各异。’
找到秘籍孤本并将之取下的梵海惊鸿一面翻阅一面暗忖重点。
‘我记得一步禅空所修练的菩提三悟,有一招并非攻击武学,嗯……’
“就是此招,来处惹何埃。”摩诃尊指尖一划停在泛黄纸张页角。
‘人生来时路,无处不尘埃。故舍尘无惹,如梦幻泡影,即此式精髓,名唤来处惹何埃。’
寥寥数语道出此招精义但仍稍嫌空泛。
‘不够,资讯太少。’
梵海惊鸿心想。
“但书中描述,与我所遇到那些僧侣所呈现的症状以及我脑中突然出现的空白……真是禁地吗?或者禁地之中还有能使萨埵十二诀的人,在背后作祟。”
喃喃自语间,虑及幕后黑手阴谋的摩诃尊怫然不悦道:
“哼!”冷哼声落烛火齐熄,楼阁中再无人影。
天门·少室古刹
此地山势颇陡,山道却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规模宏伟,工程着实不小。
那是盛朝高宗为参谒圣者坐化之地而开凿,共长八里。
拾级委折而上,迎面便见隔岸山上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再俯视群山,已如蚁蛭。
顺着山道转过一个弯,遥见黄墙碧瓦,好大一座寺院……连绵屋宇倒映在一双泛空眼眸当中。
直到一声晚钟敲响,怔怔发愣的虚尘这才恍惚回神。
恍惚回神的他只以为是自己近来因与同修连番倒班负责巡逻布防缺乏休息所致,却是不想身后众人与之神情别无二致。
暗道失礼的知客僧双手合十道:“今日交流,受益匪浅,阿弥陀佛。”
而在他对面,则是在等待消息之余趁隙传法宣教的地藏师。
涵养甚佳的地藏师似乎并不感到冒犯,躬身回礼意态自若:
“唵钵啰末鄰陀宁娑婆诃。”
心感歉疚的虚尘遂尝试寻找话题增进了解:“虽然你们行脚各处,整个佛国都知晓你们的传统,但却没听人提起你们的领导者,不知是何方高僧?”
眼神闪烁的地藏师语焉不详:
“这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口耳相传,尊奉地藏菩萨,依循此法而修行。”
“这样啊,真可惜,若有机会亲睹,也许能有更深的交流。”目露遗憾的虚尘道,紧接着探究话锋一转,“对了,听说你们最近遇到了怪事。”
“已经知会天门摩诃尊,”轻声谢过僧侣关心的地藏师说,“就不知我的诸位同修现在到底去了哪里了。”
“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虚尘道,正说着,赫见梵海惊鸿大步而来。
“啊,是摩诃尊。”瞥见僧友背后熟悉身影的虚尘率众行礼道。
“摩诃尊!”
转身致意的地藏师又回头望向各位僧侣,一时间面露难色。
向来善于体察旁人心情的知客僧显然发现不对,于是主动请辞:
“啊,摩诃尊既然有要事,弟子就先告退。”
众僧侣离开留下会谈空间给予双方以作交涉。
“摩诃尊是来找弟子的?”地藏师问,“难道是有消息了。”
“他们……可能没救了,”迟疑措辞片刻的梵海惊鸿仍是选择直来直往,“我前往道场之时……”
“石化……”
听罢觉者讲述敏锐捉住重点的地藏师话音一沉。
“所以那些石像是?”
“道场众修,全数罹难,你那群消失的同伴……”未尽话意不言而明。
“啊,”长叹一句的地藏师扼腕出声压下满腔悲悯,“唵钵啰末鄰陀宁娑婆诃。”
“你那名平安归来的同伴,可还有说过什么?”梵海惊鸿问。
“这……”迟疑片刻似在努力回忆的地藏师答道。
“没了,他什么都不记得。”
“一点点线索也没有?”执着的摩诃尊继续问,“譬如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好像有,但不怎么重要……”地藏师说。
梵海惊鸿:“讲!”
地藏师:“好,他说,他只记得有听到钟声,除此之外,没了。”
“钟声……”
低声自语重复一句的梵海惊鸿脑中似有灵光一闪。
接着便为地藏师打断——
“摩诃尊。”地藏师目光关切。
“别再前往。”
莫名一语似建议,若饬令,抛下这样一句话的梵海惊鸿便即匆匆离去。
徒留伫立不解之人留在原地:
“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也许是佛国的危机。”
一把清冷悦耳的女声响起,是不知何时到此旁听全局发展的白练飞踪。
“你是……”望着眼前清艳女子的地藏师心下提防。
“所有的事情告知我,如何?”锦烟霞说。
地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