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唐国猛将不少,方面帅才也有几个。可适合统率十万大军,远征安南,经略新土的军政统帅,也就是三个人而已。
一个当然是大王自己,还有一个是太公颜铎,再一个,并不自夸的说,就是他文天祥了。
许淑桢也勉强能胜任,但毕竟是女子。江钧和杨序等人,目前还没这个能力。
太公颜铎年事已高,当然不合适。那么大王要是不亲征,就只有派自己挂帅了。
这样的功劳太大,难度又低,文天祥不想要。
“谢大王信重。可此战,大王不宜委与臣子。南征帅位,臣不敢受。”
李洛很明白文天祥的心思,“文先生过虑了。文先生志虑忠纯,难道还顾忌什么功高震主之言么?寡人之心,先生当知也。”
他是真的不想再去安南。
文天祥苦笑道:“大王之心光风霁月,是臣着相了,惭愧。如此,大王既不愿亲征,那臣愿受南征之命。”
既然大王不愿意亲征,也不在意收国大功,那他当然要为君分忧。
李洛点点头,他本来就打算派文天祥挂帅。
“好。那就起兵十万,以先生为主帅,杨序为副帅。杨序有帅才之姿,先生可多提点他。”李洛轻飘飘的就下了令。
文天祥的忠心和才能,都足以令人相信。
“诺。”文天祥领命,立刻又说到点子上,“臣若出征,还请大王借两个人。”
李洛一愣,他知道以文天祥才略,一定会提出要陈益稷,可想不到是要两个人。
还有一个是谁?
难道是阿耶?
“哦?文先生不会是要陈益稷和阿耶吧?难道文先生要搂草打兔子,连缅甸也一并收取?”李洛笑道。
“圣明无过大王。”文天祥也笑了,“元廷之前念念不忘攻占缅甸,难道我大唐不如元廷么?既然缅甸被元军占据,那干脆也收了。请大王增加两万兵马,再增派副帅一人。”
他的意思李洛也明白了。为何要再增设一员副帅?是他准备在拿下安南占婆后,再以两员副帅西征缅甸,一来可锻炼两各副帅,二来可分润南征功劳。
三来,两员副帅可独自领军,北上攻打大理!或者对付赵昌。
想的可谓十分周到,眼光也很长远。
这才是大才国手。简单的一个人事安排,就能考虑全局,无可挑剔。
“那就让陈益稷和阿耶随先生出征。嗯,杨序为左副帅,江钧为右副帅。统陆师十二万南征!寡人授先生军政全权,便宜行事。”
君臣商量良久,定下了南征大略之后,文天祥才告退出宫。
接着,李洛又传见陈益稷。
陈益稷去年再次投降李洛后,因为反复无常,受到李洛冷落,不但没有爵位,连官职都没有,甚至都没召见过他一次。竟然让他在临安当起了闲人。
这位曾经得大越亲王当真十分忧烦。
此刻,陈益稷独自在府中喝着闷酒,一边喝,一边写诗,一边叹气。
“非为赋诗强说愁,我有旧愁满越州。若问新愁何如似,烟雨寒雨洞庭秋。”
又诗云:
“千愁万愁愁更愁,愁如清霜尽白头。当年风华公子事,今作临安醉酒叟。”
写罢,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曾经的王妃陈夫人见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恨说道:“君将将而立之年,就如此颓废!见天借酒消愁,坐吃山空,可怎生是好!这日子,如何得过!”
陈益稷怒道:“如今只为亡国之人,丧家之犬,整日蹉跎,云何不愁?”
陈夫人道:“为何不去求见唐王,纵无爵位,但委你一官半职,那也强过百倍!”
“官职?哈,哈哈!”陈益稷苦笑,“那唐王早就忘了我,安有官职与我!我去求他,万一闹了他,我等性命休亦!”
陈夫人怒了,“君何懦弱至此也!都云唐王宽仁,何故乱杀故人!”
仁慈?
李洛仁慈?
陈益稷听了觉得很好笑。可他又不敢说李洛坏话,怕传到李洛耳中。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老奴兴匆匆的跑进来,“阿郎,门外来了宫使,要传阿郎进宫面君啊!已经请到客厅了。”
什么?
陈益稷的醉意立刻荡然无存,“让中贵人稍后,我即刻就来!”
这个男人此时心里又喜又怕,不知道是福是祸。他一边整理衣冠,一边擦拭手上的墨迹。
陈夫人帮他绾好头发,给他戴上幞头,穿上靴子,小声道:“君但淡然以对,不可失了分寸,我家富贵,皆在今日也。”
陈益稷强笑道:“夫人宽心,吾当慎之。”
来到客厅,果然见到一个红衣宦官,坐在那里喝茶。
“中贵人上门,陈某更衣来迟,恕罪!”陈益稷赶紧拱手行礼。
想到自己当年也是大越亲王,如今给一个阉竖行礼,这男人就心中一片苦涩酸楚。
那宦官赶紧站起来,呵呵笑道:“在下钱龙,奉大王之命,宣陈员外进宫,员外这就随在下去吧,怕大王等的急。”
陈益稷没有唐国官职,当然不是什么员外。所谓员外,当时不过是重尊称而已。
“是是是!中贵人请。”陈益稷很客气的请钱龙先行,一边暗暗递过来一筒银元,“请问中贵人,大王是喜是怒?”
钱龙脸色微变,“这个在下可不敢说,员外心意在下不敢领受。”
这些赵宋宦官之前快饿死了,是李洛进入临安后看他们可怜,才让他们重新入宫当差,让他们衣食无忧。而且李洛对宦官管束极严,严禁泄露任何信息。
唐王是喜是怒,都不能说。说了就是泄密,大罪。
陈益稷尴尬的一笑,“是在下孟浪了。”
很快,陈益稷就来到王宫,进入灵虚阁。
他和李洛可是相识几年的“老朋友”了,可是此时看见李洛,竟然紧张的不行。
“臣陈益稷,拜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益稷立刻下拜磕头。
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洛听了讶然失笑。
这是之前他对忽必烈说过的,后来元廷官员都学会了。而陈益稷也做过元廷官员,所以他也会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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