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马耳他共和国,菲尔夫拉岛,金色鸢尾花学院。
时值春夏交替的时候,地中海的雨水变少,一天到晚灿烂毫无阻拦的艳阳光照在小岛郁郁葱葱的植物上,唯一的码头边金光与海水的蔚蓝交织。
一名修女裹着黑色修女服站在烈日下,阳光透过头巾,她脸上的沟壑反射着严肃专注。
一艘低调的小艇缓缓靠岸,船员停靠好后放上踏板,一把遮阳伞首先从船舱里探了出来,船员忙伸手去扶里面的人。
修女缓缓鞠了个躬,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用意大利语说,“万福,院长,一路幸苦了。”
“哎呀,玛利亚?福文瑞塔修女,这么热的天何必等我这么久?”一口柔软的罗马口音传来,粗跟凉鞋踩在踏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撑阳伞的女孩走上岸,轻松愉悦地和周围的人寒暄,把伞顺势举到修女头顶,修女面对女孩的热情友好并没有很大反应,只是点点头,和院长向远处的建筑走去。
“这次去非洲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也购置了一些孩子们需要的物品和工艺品,回头送货人来了你核对一下。”女孩交给修女一张长长的打印单,笑盈盈地说,“学院里的事想必不需要我操心,我弟弟可有说何时会来?”
“没有,洛伊丝小姐,他给您的邮箱发的最新一封邮件说他会在日本小住,再去中国搬行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名为洛伊丝的黑发姑娘走上台阶,收起伞,拎着身上朴实无华的牛仔裙,摘下脸上的墨镜随手别在衣服角上,她的眼睛是烟晶宝石色,五官端正清秀,线条莹润,一脸的人畜无害,各方面都像个中国人或日本人,却偏偏让人叫个外国名,还会说多个地区的方言,让很多人一直都疑惑她到底是不是亚洲人。
“那怎么办呀!我这个夏天怕不会无聊死!”洛伊丝一蹦,跳到正给女孩们上烹饪的老师面前,嗅了嗅某位学生的成品,轻轻摇头,往办公的地方走去。
福文瑞塔修女默默跟在她右后方,想着这么多年也没见您挂念过兄弟,怕也没多遗憾吧。
这个院长,总是奇奇怪怪的,却又娇俏灵动蛮讨人喜欢。
“这样吧,我再写几张请帖,请我弟弟的同学来陪我玩几天好了!他读的那可是贵族学校!有钱人多的是,我还能多捞几笔……”
福文瑞塔修女轻咳一声,“这不行,小姐,我们是信仰上帝的,不能贪婪,而且这是淑媛学院……。”
洛伊丝已经摆好了写字用具,把封蜡烧好,兴致勃勃地摸着羊皮纸,“您听岔了,我都说了是请名媛淑女来,放心,她们都有规矩的,不可能给学生带来不好的影响。”
福文瑞塔修女沉默,看了院长好一会,盯得洛伊丝不自在地回头,“怎么了?”
“……您至少用点正常的通信方式吧,这发个邮件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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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作为人类还是混血种,甚至作为龙类,如果,你想要和秦离有什么翻来覆去好几遍都讲不腻的话题,那必须是秦离的姐姐秦洛,或者说,高贵美丽的奥古斯特家主,淑媛学院金色鸢尾花的校长兼投资人,洛伊丝。
秦洛和秦离极致的懒癌不同,从上上个世纪起,甚至更早,她就在世界各个角落游荡,汲取各个时代的潮流与学识,长期混迹在人类世界里。
这搁卡塞尔那群研究爬行动物的人眼里,估计就是高大上的样子,但在秦离眼里,似乎也有不少奇怪的后遗症。
用现在的话来讲,叫时代性中二病。
秦洛喜欢精致的生活,至今还保留用羊皮纸通信的习惯,只是因为她觉得这很贵族;
她在十九世纪曾是大仲马《基督山伯爵》在报刊上连载时期的狂热粉丝,后来甚至亲身深入伊夫堡去验证越狱是否可行;
以及她身边一些奇怪的部下……秦离摇摇头,还能在家里戴上中世纪假发吗?这能看嘛?
现在用羊皮纸给他打暗语,老姐又用某名牌来作为自己的署名,秦离回想起羊皮纸上似乎烫着金,散发光芒的“lv”,唉,这姐姐退化的,黑王看了都摇头。
但就是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心思单纯的姐姐,能护住他活过了白王的叛乱,成功避免了黑王被杀那场更大的动乱。
具体细节他早已不记得了,或许秦洛根本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只知道有一天秦洛带着秦离,在白王的王座下接受了“神谕”,再后来,叛乱途中,秦洛融入了人群,秦离则事先藏好卵,主动迎击前来剿灭叛军的诺顿,最终“死”在芬里厄的口中。
秦离的思绪稍停顿了一会,眼前浮现出那双平常时并不闪着金黄的光芒的烟晶宝石眸子,对面的龙类用一只爪抵在他额头上,“我们要活得最长最久,这才叫胜利!那些急急忙忙冲锋、吃掉自己最信任的去死的才是炮灰,没资格看新世界,没资格瓜分新的利益。”
天空与风一系在白王叛乱后便退场,而在黑王之死后获胜的人类所不知道的历史角落,也是秦离所没有参与的时间,秦洛重回历史潮流,占尽了黑王留下的大部分“遗产”。
这就是她的盘算。
难怪诺顿会以‘贪婪’来评价她,虽然不太准确,却也充分体现特色。
“请注意,前方有气流……”直升机机舱里,机长的声音响起,偌大的机舱里却只有少年一个人在门边独坐。
秦离看着门外的云朵,铺满窗子的白云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不明飞行物在轻轻起伏。
言灵?镰鼬。
他既然收到老姐的提醒,很快多留心一下,发现路鸣泽朝着日本去了,路鸣泽的专机上只有一件货物。
龙王诺顿的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