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拍着胸膛慷慨陈词。
“我本人就是一个罪恶的奴隶主,但我还是要说两句良心话,‘自由之子’们的所作所为,纯粹是对‘自由’这个词的侮辱!”
“你们能想象吗?一群人整天叫嚣‘不自由毋宁死’,而在同一片土地上奴隶制却大行其道!”
“众所周知,‘自由之子’的领袖亚当斯先生,还有我们敬爱的前任校长、现任亚尔夫海姆议会主席杰斐逊先生也都是大奴隶主,当他们呼吁‘人人生而自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家庄园里戴着镣铐、在皮鞭下劳作的黑奴?”
“难道奴隶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不配为人,不配享有他们宣扬的那种‘自由’?”
“作为一个压榨奴隶的庄园主,对此我很惭愧,我认罪,我活该下地狱,然而某些所谓的自由斗士比我更无耻!”
“起码我还不至于下作到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做人虚伪到这种地步,迟早要遭报应的!”托马斯切齿冷笑。
“你这一上午都没有说话,是不是有心事?”瑞贝卡望向乔安,眼波温柔。
乔安抬头迎上她的目光,慎重考虑过后才开口。
“听了你们的讨论,我对倾茶事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但是在这起事件当中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细节,你们似乎都不甚关心,我却难以释怀。”
“什么细节?”瑞贝卡好奇地问。
“参与倾茶行动的暴徒,为什么要特地打扮成阿萨族人的模样呢?”乔安轻声问道。
客厅中陷入寂静,人们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伪装自己的真面目,免得事后被警方追查到真实身份,惹来麻烦。”艾伦率先回答乔安提出的问题。
“遮掩身份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施法易容,或者戴上蒙面罩也行,比起在自己脸上涂抹油彩,头上插羽毛,刻意打扮成阿萨族人,其他伪装方式要简便的多,为什么暴徒非要舍易求难呢?”
“你们大概觉得我在钻牛角尖,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浪费时间,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们,暴徒倾茶这件事,受损失的一方也不能说毫无过错,但是阿萨族人纯属躺枪,才是真的无辜。”
“‘自由之子’们行动之前,想来没有征求阿萨族人授权他们打扮成自己的同胞,哪怕实际参与倾茶事件的暴徒当中,没有任何一人真正拥有原住民血统,可他们还是擅自打扮成原住民。”
“这就好比你的邻居不经你允许就擅自假扮成你的模样,跑去抢银行,你会作何感想?”
“请问,凭什么呀?”
乔安的视线扫过客厅中神态各异的众人,自问自答。
“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公开报道或者私下里的议论谈及这个细节,仿佛所有人都默认这一细节不值得讨论。”
“抵制茶叶的一方也好,倾销茶叶的一方也罢,有哪一方能够代表原住民?”
“这起暴力事件,本质上是殖民者与宗主国的利益纠纷,有人考虑过原住民的利益吗?是不是只有施暴之前伪装身份的时候,才想到原住民的身份可供利用,用完就丢,如同一张手纸?”
乔安深吸一口气,以尽量平静的口吻表达自己的愤慨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