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看着李铁牛竟然还在犹豫答应不答应,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赶紧抱拳应道:“还请相公不吝赐教。”
赵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了东西,就要去用。你们是惯常打仗的人,学那孙子兵法的时候,不妨多想一想战场上的遭遇,将孙子所说所论套用到战场之上推演一番,定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张牧之眼前一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拱手作揖,口中不停称谢:“多谢相公指点。”
李铁牛虽然不大懂得赵鼎的话,却也跟着张牧之作揖称谢。
赵鼎仰头大笑,在二人的恭送中踏入了厕所。
等到赵鼎走远了些,李铁牛忽然有些恍然大悟道:“方才那人看着有些眼熟,莫不是观礼台上之人?”
张牧之说道:“那人便是赵鼎赵相公,朝廷派来谈判的人。”
“哦,”李铁牛说道:“那他会拔擢申之小相公吗?”
“他?他没有这个权力的,只有官家才能给申之小相公更大的官儿当。”张牧之讲解道。
李铁牛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个官家还不错,是个好官家。”
张牧之被铁牛逗笑,这小子竟然也评价起官家来,问道:“为何是个好官家?”
李铁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官家让申之小相公在咱们这里当官,那就是好官家。”
张牧之反问道:“若是官家不让申之小相公当官呢?”
一句玩笑话,李铁牛竟然当真起来,黑着脸说道:“那他就不是个好官家。”
张牧之笑道:“不是好官家你待若何?”
李铁牛一巴掌拍在胸口,说道:“俺把他脑袋拧下来!”
这一通对话声音不小,附近的人都能听见,包括刚走进去不远的赵鼎。
其实张牧之与李铁牛对话的时候,赵鼎专门放慢了脚步想听清楚,结果差点被把他给吓着。
俗话说:山高皇帝远。
古人诚不我欺。
……
河边的屠宰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宰完了最后一头牛,屠夫们一个个地累得躺倒在地:“真真是累死俺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活计,给再多的钱俺也不来了。”
“唉哟……俺的手都酸得都提不起裤子了。也就是看在了申之小相公的面子上,若是别人来寻俺,说甚也不接这样的活儿。”
“唉,你瞧那边,他们是什么来头?宰牛比咱们宰得快不说,竟然一点都不嫌累。”
顺着手指看去,正是李修缘一干人。
那帮人不仅不嫌累,竟然还时不时地拿出随身的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让一众屠夫惊诧不已。
“瞧着模样白白的,不像是金人。”
“应天府地面上的屠户俺都打过照面,没见过这么多号人。”
“不对,俺看着倒有些眼熟,应该是咱应天府的人。可能人家原本不是屠夫,所以才看着眼生。”
“你别说,这么一看,倒像是……像是工坊城里的人。”
“听说工坊城里有一干人专门杀人的,还把人大卸八块。你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白?就是成日价地待在屋子里不见阳光之故。”
众人越说越像,结合江湖上的传闻,竟然隐隐有些害怕起来。
这时,李修缘在河水引上来的自来水管上洗了洗手,扭头朝着屠户们笑了笑。
屠户们正好说道杀人大卸八块的话头,被一个脸色白皙的小和尚含笑盯着,场面忽然变得瘆人起来。
当下这些屠户们也不嫌累了,站起来逃也似的跑了。
他们也有专门的马车接送,当屠户们挤上了一辆马车之后,纷纷不停地祈祷,那些杀人的魔鬼千万别与他们上同一辆车。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阿弥陀佛,烦请施主挤个空儿,让俺们乘了这趟车。”
……
入夜,应天府的大街上罕见地实施了宵禁。
倒也不是不让百姓们出门,而是将主街给封起了一节儿。
用现在的话说,叫临时交通管制。
上千头牛被宰,数十万斤的肉必须在今晚吃掉,李申之将晚宴的范围扩到了最大。
除了分出一部分肉送到了各县当赏赐之外,李申之将此次宋金大战所有有功之人都请到了应天府之中参加晚宴。
有马车当交通工具,运输倒还不算什么难题。
实在参加不了的,也将牛肉按份额发放到位。
作战的士兵自不必说,那些组织得力的民工,勤奋生产的工匠,全都在邀请之列。
还有那些后勤医疗、辅助团队,不能全员参加晚宴的,也都纷纷派出了代表前往应天府。
如此大的规模,应天府衙之内容纳不下,应天书院也装不下这许多人。
于是乎,张浚与李申之一商量,干脆开辟出一段街道出来,充当晚宴的会场。
这才有了宵禁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