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这兄弟竟然想要搞一座造船厂。
赵不凡说道:“兄弟听哥哥一句,这海外贸易虽说挣钱,但是风险也大。一船货出去跑一趟,花个一年半载的时间,运气好了能赚十倍二十倍的利润。但若是运气不好,这船一沉,可就分文不剩了。”
李申之说道:“哥哥放心,我既然敢开船厂,自然心里有数。只是不知哥哥能不能帮上忙?”
开一座造船厂,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是几个有钱人能做到的,更不是一朝一夕能造成的。
就拿宋代的木船为例,想要造出一艘五千料的大船,至少得提前三年备料才行,要不然龙骨里的大梁根本不能用。
当然了,若是真的财力雄厚,又人际关系很广,完全可以直接收购晾好的梁木,把别人造船的料买回来自己造。
除了造船的料之外,造船还需要专门的场地,需要大量的熟练工人。
即便是以上条件都满足了,还需要招募足够的水手和船长,才能开动海船。
总之,对于李申之来说,想要搞起一座造船厂,其难度比修一栋钢筋混凝土的高楼都难。
即便是小知识丰富如李申之者,都无法在短时间内造出一艘具有现代理念的船出来。
赵不凡是真心想帮李申之,却又觉得修船厂实在是太过痴人说梦,便跟李申之细细说着其中的困难:
“兄弟你看,想要修船厂也不是不可能。哥哥知道你有的是钱,一个小点的造船厂无非就是几十个鬼见愁的价格,你若是没钱,哥哥也能给你支垫一些,钱绝对不是问题。可不论是修船厂,还是造船,这头一道坎不是钱,而是材料。虽说材料花钱也能买得到,但是现在能造船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哥哥未必能给你搞到足够的材料。”
前文说了,造船的木材需要提前几年准备,也就是说现在能用的料,都是以前备下的。这年代,有能力造船的人,无不是皇室中的贵胄,他们才不缺这点鬼见愁。
就算偶尔有个别人,看在人情上亦或是资金真的暂时难以周转而出售材料,毕竟只是少数。
想要凑够造船厂和造船的材料,除非自己从现在开始备料,等到三年之后再开工。
这是客观的自然规律,不凭个人意志而转移。
偏偏李申之这边还没开始大炼钢铁,距离钢铁焊接铆接的船更加遥远。
看到李申之一脸的恋恋不舍,赵不凡心生恻隐之心,说道:“兄弟要是真想造一个船厂,搞自己的船队出来,哥哥就帮你这一遭。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备料,雇工人,练水手。等到五年之后船也有了,人也有了,咱兄弟去海上大干一场。”
李申之虽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见赵不凡如此上心,心里很感动,说道:“那此事就劳烦哥哥了!”
接到这么大的一项任务,赵不凡心中颇为激动。
自打来了应天府,虽然名义上他是应天府的二把手,但实际上并没有干什么大事,事实上不过是打了打下手而已。在之前是给张浚打下手,李申之来了以后给李申之打下手。
做人到了赵不凡的份儿上,最大的愿望就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个价值越大越好。
就在这时,一直很少发言的岳银瓶说话了。
“夫君若是真想要船厂和海船,不妨去海州拜访李宝将军。”岳银瓶试探着问道。
“李宝?”李申之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是在山东抗金,驻守海州的李宝将军?”
“夫君认得他?”岳银瓶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李宝将军。”
李申之不认识李宝,但是听说过李宝。只不过他听说的那个李宝,是二十年后的李宝将军。
在原本的历史中,二十年后完颜亮当了金国皇帝,撕毁了宋金和约,率军分四路攻宋,其中就有一路为海军,共七万人,战舰六百余艘。
这场侵略最终以失败告终,拯救南宋的是两个人,虞允文和李宝。
虞允文在采石矶大破金军名垂青史,而李宝在海上大破金军反倒知道的人不多。
李宝原是韩世忠的部下,后划归到岳飞名下。
在岳飞下狱之时,曾特意叮嘱李宝,一定要着重发展海军力量,以防金人从水上发起攻击,打大宋一个措手不及。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李宝与岳飞有了渊源,与岳银瓶也有了交情。
李申之原先想到过李宝,只不过那时候还觉得两人地位相差悬殊,自己贸然找上去,人家未必买他的账。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想到了方方面面,却忽略了自家老丈人的关系网。
李申之的思维还是受到以往惯性的影响,老以为岳家已经倒台,是他拯救了岳家,所以岳家始终处于他的庇护之下。
殊不知他已经改变了历史,岳飞算是无罪释放,从名义上来说还是朝廷的枢密副使,位列宰执的人员。
只不过岳飞暂时被闲置罢了。
然而这种闲置,也只是相对于赵构,相对于朝廷中的几位大佬来说。
在外放的各州县官员眼中,岳飞依然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战神,高高在上的顶级大佬。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李申之再去找李宝商量事情,那是代表着岳飞而去,但凡李宝不是嚣张跋扈没良心的人,多少都要给点面子。
而相传李宝是一个重气节、有胆略的人,这样一来,李申之去找李宝协商造船的事情,便再无大的阻碍。
毕竟李申之这里小知识很多,虽然不足以支撑他建起一座船厂亦或是海军舰队,但却能对现有的船厂和海军提出许多改进的建议。
相信拿着这些建议当做见面礼,李宝一定会与他合作的。
只可惜应天府的事情太多,李申之实在是抽不开身,便说道:“李宝之事十分重要,还请娘子辛苦一趟,去与那李宝见上一面,说一说咱的想法。等到应天府事情稍霁,为夫必定亲自拜访。”
岳银瓶一抱拳,当是领了军令,随即调皮地一笑,说道:“夫君这是哪里话,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也好叫你知道知道,你家娘子是个能人。”
李申之笑道:“为夫自然知道娘子深浅,日后定少不了重要事情相托。”
岳银瓶脸色一红,领着几个随从出了工地,奔海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