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探监的是林子康,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的黑发白了一大半,他红着眼睛看着林涵。
没人比他更能明白在监狱待着的痛苦,每天都跟度日如年一样。
命运就像跟他开玩笑一样,他原来也被判处二十年,他才出来一年,他的女儿又进去了,他还救不了她。
她才满十八,花一样的年纪,还未绽放就要在冰冷的监狱枯萎。
林子康痛苦的捂着脑袋,隔着一块玻璃,哭得不能自已:“涵涵……爸爸对不起你,我宁愿我自己进去,也想你多看看这个世界,涵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子康的眼泪,在林涵的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她眼眸冰冷的看着他痛苦,心里觉得可笑。
她脸上平静,话语淡漠:“我永远不会认你,你让我活着就是个污点,我不知道怎么承受,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背地里悄悄议论,我的父亲是个从牢里出来的罪犯,只要想到这儿,我就恨不得你去死。”
“你如果死在牢里别出来就好了,那样我就能继续天真的幻想,其实我的父亲才是英勇就义的英雄,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
林子康抽泣着,这是他第二次哭。
第一次是在十八年前,当林老太跟怀着孕看见他被抓的张美怡,那震惊跟心痛的表情时,他流下了愧疚又后悔的眼泪。
第二次便是这一次,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进监狱,而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他不是个好父亲,缺席了林涵的十七年人生,是她光明路上的污点。
因为他的出现,林涵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每次看着以前林涵获奖的照片,她笑容清纯乖巧,都会幻想,如果自己没有进监狱,他陪林涵一起长大,她性格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偏激敏感,以前的林涵被丢弃在了时光中,他找不回,林涵也再也变不回去。
他手捂着脸,任由泪水流淌,他现在只想听林涵叫他一声爸爸,他死也无憾了。
林子康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恳求:“涵涵,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只要叫我一声,认可我,要我的命也可以。”
林涵静静地看着他,片刻,才勾着嘴角笑,眼里是恶毒的光:“什么事都可以答应我吗?”
林子康只觉得一生最愧对的就是林涵,都是因为的他的原因,才让她最后走上这么一条路。
他点着头,郑重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去做。”
林涵眼里疯狂的神色愈演愈烈:“替我去杀了风清越好吗?只要她死了,我就认你,你就是我最好的爸爸,你能帮我吗?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愿望了。”
“我亲爱的爸爸。”
她落下最后一个音,这儿又归于寂静,良久,林子康才轻声道:“好。”
五月二十,这天周六,距离高考还有十八天。
原宇每周末都能发放手机,他周五晚上就在他们小群里提醒,让他们第二天记得去重光寺拜一拜,万一鸿运爆发就金榜题名了。
孟余余一想就动了心思,求学业也是求,她再求个姻缘不也一样,当即就跟风清越商量,周六那天一起去爬大环山,去上面的寺庙求神拜佛。
因为是临时决定,大家伙都兴致冲冲的互相通知,约定上午十点在大环山的山脚集合。
此次他们只有五个人。
原宇,楚梧桐,还有安雨棠都不在。
孟余余跟陈松宜是打车来的。
江聿野开车去风清越家门口接了她,到达目的地后,他把车停在这条道路边上,方舟也跟着下了车,他是个蹭车坐的。
几人都穿了运动服,为了爬山方便。
他们走后,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不远处,车内有个戴着帽子的黑衣男人,静静地坐着。
上去的时候热热闹闹,爬到一半孟余余就不行了,她一直拉着陈松宜的衣摆,借着他的力道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