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雨雾江南 风暴118 2910 字 2023-06-14

八十九

以前朱雨深听女人们在一起讨论过,说一个女人到了三十五岁以上,如果家里还没有起色,她就会反思谈恋爱时男方许下的豪言壮语、将来让她过好日子的承诺;看到别的年龄相仿女人吃好的、穿漂亮的、戴金子等,她就受不了。

于是回家争吵、发泄,夫妻间的矛盾升级。守着日子过的人,吵完了,老公会认为她是在无理取闹,真是不可理喻,不想也不能轻易满足她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其老公像谢五妹父亲一样凶狠,女人只能把怨气转移成别的方式发泄。就如她母亲横加干涉她们三姐妹的婚姻一样。

谢母嫁了个青梅竹马的老公,后来认为一辈子被毁了,又不方便颠覆,只能叫女儿嫁不成青梅竹马的男友或初恋的情人。结果有可能是害人害己。这是坚守的悲剧,另一种情况是被叛的悲剧。

朱雨深认为就如他自己的母亲一样,过不下去了就跑,就离,自认为能找到更好的。跨出这一步后,才发现还不如不跨出去。她们一方面抛弃了原先的孩子。另一方面由于经历不光彩,后面的男人不可能对她们多用心。有的还要再次生育拖累自己。生活多不如意时,反过来,又会被前面的事牵挂着。她们便时刻要拷问自己的良心,一辈子如履薄冰似地生活着,身心都很劳累、痛苦。

人生本来就是一团乱麻,如果不小心去解,偶尔打个死结。就能把人勒死。朱雨深站在窗前。做了个双手合十、身子前倾抵住额头的动作。再次睁开眼后。他的心释然了,他内心祝福着谢五妹。

随后的一个清晨,朱雨深去菜场买菜,在街上碰到了许晓娟也在买菜。此刻看着她,朱雨深觉得特别亲切。他快步上前走到她身边,叫了她一声。许晓娟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朱雨深说:“听说你不是去孙村开店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许晓娟说:“五妹不来了,我暂时走不掉。因为大华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强行留我把这一批衣服做完再走。可能到时她也不开店了,现在已挣不到什么钱。”

朱雨深听了有点沮丧。看样子一段时间后,曾经如软香窝里的大华服饰将不复存在了;对面店里也只剩下了老板娘胡玉琴一个人。

许晓娟没有在意朱雨深的表情,她显得心情不错,可能是新生的爱情滋润了她。

此时,朱雨深看着面若桃花的她,内心涌起了一些遗憾。他想到了正月里的那个雨天,他去她家的事。他冒雨走出门后,许晓娟追了出来,等等伤心的经历。如果不是那个吴宝突然造访、如果不是自己偏要舍弃她而跟谢五妹处对象。如果……自己和许晓娟也许真能成为一对,那应该是件美事吧。

然而。她背后的那个哭泣的灵魂——吴宝将何去何从呢?

朱雨深想到,自己从谢五妹家气着出门时,谢五妹只是在哭,并没有追出来。于是他推测,如果许晓娟和谢五妹都喜欢过他,那么许晓娟应该更在乎他。

许晓娟打断了他的思绪,说:“五妹不来店里了,听说是到她哥哥的房子那里帮忙搞装潢去了。那活一个姑娘家怎么干得下来?”

朱雨深小声自语道:“她难道真去了吗?”许晓娟纳闷地说“你还不知道吗,你也太不关心她了吧!听说她都晒黑了。噢,对了,前段时间你不是去过她家了吗,她父母答应你们了吧?”朱雨深没有回答她。

与许晓娟道别后,朱雨深骑上车,一溜烟就赶到岔路口谢五妹哥哥的房子边上。远远地,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挑着担子,从沙堆子往房子里边走。等朱雨深走到沙堆边时,她已从屋里出来,屋里边有人的说话声。

谢五妹一抬头,看见朱雨深站在那里。她没有吱声,走到沙堆边放下了空担子。她低下头说:“大华姐马上不开店了,我也不知道再去哪里做事。我妈怪我耽误了装潢的日期,叫我来挑沙,给瓦匠帮忙。”

朱雨深没有说话。他看到谢五妹的脸确实黑了些,右肩膀被脏扁担把衣服压得粘在身上,可能她的肩膀也压红了。朱雨深伸出左手,放在她的右肩上,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谢五妹把头转向右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朱雨深刚抽回了手,一辆白色的小卡车就冲到了房子跟前。谢五妹赶紧走过去往簸箕扒沙。一会儿,车子里边下来两个人,从后拖车里搬下了几框子磁砖。朱雨深有印象,其中的那个黄毛就应该是丁跛子丁伟。他的头发上沾满了白色的灰粉,并且脸上的皮肤也变得打皱了。另一个人长得很胖,和谢五妹比较像,应该就是她的哥哥了。

小卡车倒了一下后,就开走了,朱雨深便暴露在来人的眼皮底下。他们俩只朝谢五妹和朱雨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就用绳子抬着一框磁砖往房子里面走。那一整箱磁砖很重,朱雨深搞装修时都是拆开后一次搬一些进屋的。

丁伟走在后面。由于他腿跛,个子又不高,吊绳往后滑,大部分重量压倒了他的肩膀上。他显出很吃力的样子,腿一跛一跛地走进屋里去了。

谢五妹此时已扒好了沙,朱雨深只能跟她道别了。他挥了挥手,消失在车来车往所卷起的白色灰尘中。谢五妹看着他远去的影子,把扁担狠狠扔到了一边,一屁股坐到在屋前红砖砌成的台阶上发着愣。

休整了若干天后,朱雨深去银行取了钱,准备去买二楼的装潢材料。目前他也正好可以一门心思地忙这个。经过大华服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看到大华服饰里谢大华正在搞卫生,门牌也拆掉了,看来她真将不开此店了。对面店里,胡玉琴一个人坐在电机上埋头钉着衣服。

朱雨深站在两家店之间街道中心的位置,停留了好长时间。他迈不动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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