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猛踩,朱雨深赶到姑姑家了,时间还很早。在路上时,他就打了姑姑家电话,说过来吃早饭。姑姑起得也早,他到之时,姑姑在稻场上剪山竽藤子。她告诉朱雨深,早饭已经烧好了。朱雨深说他还没刷牙洗脸。姑姑便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新牙刷递给了他。在厨房间,坐下来准备吃早饭时,姑姑骂了声:“两个东西都死懒,睡得跟猪一样!”
朱雨深一脸纳闷地抬起头来。姑姑说:“噢,你表弟一家昨天回来了,现在一家人还在房间里睡着呢!恐怕不到小中午,都不会起来。你看,你一大早都从黄镇街上赶过来了。
你办大事的日子近了,这段时间你可要吃点辛苦啊。你姑父也快回来了,他在市里打工,说一定要吃上你的喜酒。噢,对了,你再去城里你小姑姑家一趟吧。你也该去邀请一下他们家人,这是规矩。结婚那天,你没空就不来了,我们自己过去。你小姑夫家老太生病已经出院了。你也要邀请一下他们家老的,你到中学教书,他家老头是帮了忙的。你结婚不通知他,他会不高兴的。到那天,去不去嘛,就随他了。”
朱雨深边喝着稀饭,边不停地点头。他说,结婚当天自己和肖蓉一定是很忙的。帮忙的人也都是学校的同事,两个姑姑家他们都不认识。所以,到时就不能像别人家做喜事那样,三请四邀,吃酒前还派人来请了。
姑姑也点点头。她说这里离城里还蛮远的,她建议朱雨深吃个早中饭再过去。她准备呆会就烧中饭了。他们俩还商量了别的事,包括了婚礼前后的各个细节。
吃过早饭后,朱雨深感觉头晕得厉害。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昨晚在王担宝家没有睡好的缘故。他跟姑姑说了声,便到大房间的床上躺了下来,很快就啥都不知道了。
但是不多久后,朱雨深感觉耳边响起了炸雷,把他炸醒了。同时,他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他一骨碌爬起来,鞭炮还在放着。朱雨深走到门前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姑姑前边那家在老屋边开工造新房子。炮仗声一停,那块工地上就有十来个大老爷们在忙碌着。这时,姑姑家门口来了一个老妇女,和一个带小孩的嫂子。她们凑到蹲着搓衣服的姑姑面前,说着什么。朱雨深出于好奇,也凑了过去。
只见那嫂子问姑姑道:“这几个人之中,哪个是小芹的男人啊?”
姑姑指了一下在放线测量的两人说:“那个光头就是了。边上老秃子是小芹的老公公。老头是瓦匠,带着小芹男人一起过来干活挣钱。这活还是小芹的爸给他们找的。
老妇女说:“我说,这小芹到底算哪一出啊?跟北方侉子生了小孩,又没离婚,咋就又跟这个光头小子订亲了呢?现在年轻人做事真是乱了套了。”
此时,朱雨深已经听明白了,他们正是在讨论汪小芹的事。那天,姑姑把他和汪小芹关在屋里之时,记得汪小芹曾经说过:只要她跑掉,家里的女眷就张罗她跟县城边的一个男人走到一起。她说那个男人好像也娶了亲,女方跑掉了。但家里条件还可以。想到这里,朱雨深朝那片工地靠近了些。他想看看汪小芹现在要嫁的人到底怎么样。那个光头见朱雨深靠近了,眼睛向他射出两道冷光。
朱雨深看清了,那是一副很结实的身板,膀子上还有纹身。他光着头,脸上全是横肉堆着,那样子很凶狠。
朱雨深连忙退回了几步,退到了姑姑她们那儿。只听邻居小嫂子又说:“这小芹啊,怎么越找越差啊?她那个北方侉货男人比这个光头好歹要帅一些吧!而且听说那一家人对小芹都很好,把她当娘娘伺候着。但她受不了穷,又跑回来嫁给本地人,这不缺德吗?
你看咱们家男人不也没啥本事,咱们不也受穷吗?我不是在这呆得好好的吗?都像她那样动不动就跑掉,那男人还敢结婚吗?听说这个光头有暴力倾向,他前面的老婆就是被他打跑的。后来他又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坐了牢,才从牢里放出来没多长时间呢。我看小芹那身子上以后恐怕是见不到好肉了。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