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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雨深盯着张聪看了几眼,估计他今晚一定是喝高了,因为他讲话时舌头是直的。朱雨深问道:“你是骑摩托车来的吗?主街东头那边离这儿蛮远的。”
张聪说:“是啊”。
朱雨深惊得站了起来。他说:“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敢骑摩托车!摔倒了咋办?你现在可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啊,要对家庭负责嘛。”
张聪不屑一顾地说:“喝了这点酒,就骑这点路,还算个事?不是我吹牛,就是我现在骑摩托车去县城都没问题。前天我也是这个样子,不也骑回家再骑回来了吗。不过骑到去我家的那条土路上,车子就一蹦一蹦的,能把人蹦睡着。想想是有点恐怖。”
忽然,张聪话题一转,问朱雨深道:“雨深,你近来和露露有过交往吗?她现在的情况不妙啊。”
这句话让朱雨深有点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卫生间那边。还好,肖蓉在洗着澡,水声比较大,她应该没听清张聪的话。
朱雨深咳了两声,冲着张聪向肖蓉那边努努嘴说:“你快别提她了,在我家里讨论这个话题不大好。”
张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小声说:“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女人的心眼都比较小,这我懂。但是露露那样子真可怜,我不得不提。听说她已病了很长时间了。上次我见到她,她整个瘦得跟鬼一样。见她那样子,我心里痛得很,她毕竟是我的至爱嘛。
然而她曾经告诉我,自从你去过她们家后,她就喜欢上了你。你却看不起她,嫌她是个失足女人。不过现在想来,你是对的。露露虽然貌美如仙,但因为经历特殊,后来还不幸染病。你要是跟她走到一起,你现在就痛苦了。哪像现在,你你有了个又白又胖的好老婆,爽啊!”
张聪还要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朱雨深连忙说:“行了、行了”制止了他。肖蓉此时已经忙好上楼去了。她是面无表情地经过他们俩身边的。
此刻,朱雨深比较担心,他估计肖蓉是听清了张聪所说的李露露的事。他有点怨恨地看着张聪。
张聪的头又耷拉了下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世界上好看的妇女那么多,轮到我,就那么难看的一个女人呢?给我一个普通长相的女人也成啊。我特妈的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不瞒你说,我们常年在外做活时,也动过歪歪心思,干过乌七八糟的事。但那些淫秽场所,我去过几次后就不敢去了。
去年下半年,我在沿海城市干活,和一个长相平庸的妇女在工地上做了几个月的夫妻。刚开始,我是觉得享福了,以为时来运转了。但随后才发现,这个女人同时跟几个男人有染,跟妓差不多。要起钱来也很贪,我干大半年挣的钱给她夺走了大半。那时间,家里孩子才出生,各项开销都很大。年底回来给老婆骂了个半死。我也不是吃素的,当时就动手打了她。说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子不就是多花了点钱吗,还要受你这丑女人的气,你滚吧!
结果她回娘家躲了几天,但不几天又回来了。过年时,她整个儿把吵架的事忘了。吃年夜饭、走亲戚照样忙得热火朝天。我却到现在还在赌气,没事不回家过夜。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孩子啊,我在外糟钱、不顾家,证明我是一个不负责的父亲啊!”
听到这里,朱雨深终于回过神来。之前,张聪跟他说在外糗那些事,让他觉得恐怖。他又记起了那个观点,说成年男人在老婆面前身体是赤裸的,而在把兄弟面前心灵是赤裸的。张聪可能天生从心理上就排斥他的丑妻,跟她没啥话讲,他来这里也是为了渲泄一下。
朱雨深对其在外所做的事实在不敢恭维;说到对家庭负责,才认可他终究是个老实人,是个有药可救的人。
朱雨深说:“看来你小子是个良心未泯的人。你能想到要顾及家庭、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这就对了。我劝你以后在外面还是不要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可不是什么有钱人,挣钱多不容易!你那样做,迟早要出乱子的。你应该清楚,维护好一个家庭多么不容易!孩子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成长才是幸福的。”
张聪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雨深你说的正确。对于这些,我以前不以为然,现在终于搞清楚了,是这么回事。这还是王担宝的事给我的启发。王担宝这个人的命才叫背啊。
在咱们读中学那会儿,王担宝是咱们同年级的人,也没觉出他哪里不对劲。而现在……哎,一言难尽啦。你今天看到他了吧?他现在跟我后面做小工。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左脚有点不正常,干活快不了。尽管他也能干粉墙的活,我们的工头还是不愿留他在这儿长干。他马上就要走了,也挺可怜。”
张聪提到王担宝的时候,朱雨深的脑子里努力搜索着对于他的记忆。很快,他记起来了,在中学时,王担宝是个很调皮的男生,他是他们隔壁班的人。初中前两年,他俨然是副公子哥的派头。兴趣来了,还在他看中的女生身上砸点小钱,请人家吃点零食什么的。那发型、那穿着那举措,似乎都表明他的家庭背景不赖。
当然,在和女生交往时,他也是个活跃分子。当时听说过,有几个女生就喜欢他这派头。然而,中学三年级时,他却焉了。据说是他那年老的父母亲相继过世了。他头上有一个哥哥,但家里条件不怎样,不愿烦他这个半大小子的事。所以初中一毕业,他就得自食其力,这一点毫不含糊。
在朱雨深的印象中,自己读师范学校放假回家路过黄镇时,在弧形街道的建筑工地上,有好几次看到过他的身影。那时的王担宝尽管在工地上搞得灰头土脸的,但体格比较健硕。很多时候,他都是光着膀子在干活,身上是黝黑的。
略作沉默后,朱雨深说:“王担宝虽然父母走的早,但他自己应该是个能干的人。而且听说他父母走之前,在村上帮他把楼房给撑了起来。他的情况应该不算太糟吧?难道这几年来他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对了,他的左腿怎么了?腿不好,在工地上干活岂不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