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鸡叫的女人笑声,季晅认得出来她那张喜感的脸,有点浮肿,有点喜气,百看不厌。
“是阿是阿!大家都在传,大娘找来了一位小先生!唉呦可帅得!”
“不只小先生,还有个壮汉!人高马大的!满身肌肉!那才是我的最爱!”
“还有还有!还有一个满身是伤的女人!据说是被大娘惩处过的艺女!是不是阿小先生?”
“啊……”季晅刚要一口咬下红薯,听到这句蜚言霎时僵住动作,这才意识过来自己离开方采寒已有两个时辰了,全然放任婉儿自己一个人照顾方采寒。
赶忙从座位上跳起,不顾手脚操劳地朝卧间奔去。
婉儿睡着了,趴在方采寒床铺周沿,睡得安稳。
季晅蹑手蹑脚逼近,方采寒也是一脸平稳地卧入其中,肚腹坦露,还有擦去毒血的痕迹,婉儿手里紧纂着沾上黑褐色液体的污布,是支撑不住疲倦小憩。
心有松懈,将警戒长舒,季晅替方采寒盖起被辱,避免透风着凉。
跟着蹲伏在方采寒的床板前,才敢咬开红薯间的热气。
同样重复的味道,吃过两天早已腻却,他已经不是在进食,而是维持身体活动所需要消耗的营养成分罢了。
嘴是无情机关,被脑袋命令着强行运作,所有血液听从号令,集中到自己吸取养分的器官里,这让季晅的意识感觉更加倦怠。
手已经撑不起只咬了一口的红薯重量,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它放上床沿,调整个舒服姿势,渐渐入睡。
抽刀客一个人背负重担,起了个大清早,被笛声传导吵醒。
他迅速拍击自己脸颊,让神态永远保持在清醒。
打他昨夜休息以后,季晅就没有在回来。
婉儿拿着银针朝方采寒肚皮扎破,黑脓流出,他想帮忙,这哑女人却蛮横挡着,不让他插手,只胡乱比一通手势,最后在胸前用手指围成一圈。
应该是碗?抽刀客这么想着,直接闯入厨间拿来一个有脸盆这么大的锅子。
婉儿摇头,两条手臂在胸前摆正扭动,看起来像某种扭扭舞蹈。
“蛇?蛇吗?”
婉儿气愤,又用双手握拳比肩,然后连放几个绽开姿势。
“烟花!是烟花吧!”
翻过白眼,婉儿只得起身一把抓住他的粗壮手臂,在掌心厚皮写下一个“水”字。
“蝴蝶?”
婉儿一手拍着自己的额头,在想着怎么有人如此难以沟通。
换了个方向,摆正自己与抽刀客的认知,在写一次大大的“水”字。
“喔!水!水!懂了!要水!”
抽刀客急忙要走,婉儿却又一把揪住他的手臂,然后写下“热、碗”二字。
“水,碗装,热的。明白!”
确认过这个傻大个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才敢放人。
抽刀客很快去厨房要了一碗烧水,端着裹着湿布回来。
婉儿一看差点又没晕倒,抽刀客装着的是刚煮沸烧开的水,根本没办法帮方采寒清洗血污。
她只得将抽刀客拒绝在帮忙之外,让他早早歇息,加紧明天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