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高兴就好……”方采寒这一次翻摔速度更甚,想来对着子鸾公子切磋确实减轻许多力道。
季晅就这么摊在地上待过剩下的半个时辰,思考着自己为何要多言做死,久久不能平复。
方采寒盘坐在季晅头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妆点过的男人,那是一种要将魂魄勾走的灵魂牵绊。
季晅不敢多言,有什么潜伏着的东西在等待出笼,此刻他该做的即是静默,静默地等候倾听时刻。
“我……”
刚欲言,又打住。
两人互相倾听彼此的喘息声,情愫鼓动。
季晅才望进那琥珀间的一涟波涛,方采寒随即阖起眼睛,握成拳头紧紧按住眉宇玄关。
随后,一缕浪头打出眼眶,晶莹剔透,还没滑过脸庞,就被方采寒伸手抹去。
不发一语,季晅知道有些东西,只有在自己化作一个女人时,才得以贴近。
收住泪滴,一如平时看上去那样坚强;整复情绪,方采寒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又是那个平静湖面。
才张口说道:“三姑娘的忌日便是后天,我其实非常不安。”
又是一阵寂静,季晅只是躺平在地上,将灵魂灌入眸中清明,势要再将波涛掀起。
“饰演《山河世间》也好、鼓励子鸾的话也罢。
我知道,那不过都是欺瞒自己的谎言。”
干笑两声,方采寒的姿势坐得有些随意。
“呵呵,打从复入敛红坊,我十有八句都是谎言。”
让出话语权限,两人就这么对视十来秒钟,方采寒终究还是阖起双眼,将自己搭建好的心墙再度封闭,摆开笑颜。
“谢谢,我就想倾诉这些,好多了。”
“虚伪。”
“什么?”
“差点,就能说出你在敛红坊唯一的真话了。”
气势相逼,季晅这一句凌厉竟把方采寒迫至哑口无言,转眼打散她全数伪装。
季晅坐起身来拍拍方采寒地臂膀,冲着她示范何谓真实的笑靥。
“算啦!你想开口再开口也罢,我等着。”
“唔……抱歉……”双眼回避,覆盖阴郁,或许这就是方采寒现下真实的极限。
“打起精神,还有门大生意要干呢!”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为何你如此执着于抓住风无情?那神态,不像只是为了竹篓里的东西。”
“嗯……好问题……”季晅托着下巴思索,真要问为什么,他可没有认真梳理过。
抓住窃贼是第一直觉,接着就是饱含利益权衡一鼓作气地走到这一步来。
“竹篓里的材料确实不是那么重要,但也还有抽刀客那柄黑刀,对抽刀客很重要。”
“仅此而已?”
“不……我也没认真想清楚过,但非要说的话,就是一种感觉吧。”
“什么感觉?想寻风无情为同伴?”
“很接近,但应该说……初见吴琴公子那会儿,就有种能合拍的预感,能有一种熟似的氛围,我并不厌恶。”
“我可是深恶透顶。”
“啊!借你金言,或许我憧憬着鬼使神偷般的灵巧手艺,为其折服。
遥想着自己也能有一天抛复枷锁,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才讨厌不起那名窃贼。”
“是这样吗?”
“八九不离十。”
“好吧,我信任你。
因为信任,再给你一个忠告。”
方采寒双手贴地,撑起自己整个身体,跃步站立,伸展伸展筋骨。
“这种只顾自己利益的小偷,最不可信。”
“我会注意的。”
活动完毕,方采寒朝季晅深来友谊之手,全力使劲将季晅跩起,嘱咐他整洁仪容。
两人就像奔赴战场前的军旅,排列阵势枕戈待旦,这一仗将会是一场瓮中捉鳖。
季晅胸有成竹,还未战,已先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