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提醒，方采寒才忆起肩上的痛楚。

虽然她的艺服是黑色的，但仍混着一块不明显的污渍，大概是被拂柳刺得伤口裂开，她禁不住轻蔑地道谢。

“那还得感谢你了。”

“不用，收起你的虚伪。”

方采寒懒得再做响应，她看过的人渣不少，不需要把情绪放在这种小心机上。

便捷地拉起领口查看伤势，纱布间只透出一小团褐渍，看起来无须多余处理便已止血，多亏当初季晅绑得紧绷，方采寒索性直接把拂柳给的纱布捆扔进湖里。

舞堂传来木板的敲击响声，是休息结束的讯号。

伸过手脚，方采寒故作平静地走入厢房。

替补兮月的人选有了着落，是同属蓝颜花伏御底下的青媚弄花，她半吊眼角，不若兮月那样朝气活力，整个人看起来阴冷许多，给人一种尚未睡醒的无力感。

方采寒用着没人听到的声音叹气，真不晓得这蓝颜花为了搞下自己要动上多少手脚。

对戏初始，青媚随即抽出腰间的配刃，聚精会神舞蹈起来，与外貌给人的感觉相反，那剑刃恍如水蛇戏窜，扭动非常，这是蓝颜花精通的剑法，估计原本想派此人做脂白，奈何半路杀出一个剑桑，怪不得这群人机关算尽骤要搞下方采寒这个位置。

耸耸肩，方采寒算是知晓自已背后暗伏的势力，细究青媚比划的一招一式，她也明白为什么白玉倾看不过眼，这人的剑法很是邪魅。

倒也不是说心术不正、不够刚强，而是从外貌、身形、力道都隐隐透着一股诡谲变幻，与《山河世间》中女将军的正气相去甚远，同样的，也与侍女的稚嫩天真相去甚远。

“真搞不懂白玉倾在想什么……”

埋怨归埋怨，方采寒还是乖乖地照着安排对戏，侍女的天真与稚嫩被拔除，换来的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她想要试探，眼前的将军是否够格配得上自己的主子。

神奇的是，方采寒的台词没有改一字，却能不落分差的与青媚接上话。

方采寒暗暗想起季晅的叮嘱，这些人的意图丝毫不掩藏，摆明要用青媚的角色斗垮方采寒。

排演结束后已过申时，方采寒没有丝毫停留，忘却饥饿，连晚膳都不用就奔回兮月厢房。

室内昏暗没有灯光，兮月熟睡在床铺上，颇为祥和。

方采寒环顾四周，却不见季晅人影，这可真把她整火烧穿心头。

“让你顾个人还四处乱跑。”

愤恨自语，方采寒一拳捶在实木桌子上，陶盘破碎的声音霹雳作响，碎片扎破方采寒左手，定目一瞧，桌面摆开各种妆碟，脂粉被方采寒敲洒一地。

“是谁？”

兮月惊恐的问候在黑暗中颤抖，“季晅公子？老桑？”

“抱歉把你吵醒，是我。”

见兮月已醒，方采寒果断地将室内为唯一的烛火点亮灯路，这才看清被自己弄得满是狼藉的桌面，还带着一点血污。

“季晅呢？”

“你流血了。”

兮月本能想起身，却遭遇一阵天旋地转，半点力也施不上地瘫软卧床。

“季晅公子去给我们拿晚膳。”

“拿晚膳？”

方采寒查看自己左手的伤势，挑出一根陶片，吻过伤口将血吸干，然后亮给兮月看看安心。

“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