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灵若(2)(1 / 2)

璟朝烟云 弄笛吹箫人 5456 字 2023-05-17

定云没等天亮,她当天晚上甩下我就去了太宁公主府。后来她也告诉了我,灵若与田英相识之后发生的事情。阿云很希望我可以暂缓商议灵若的婚事,而我心里却更加急不可耐!灵若和田英之间的苗头果然不好!要是给他二人机会的话,我的女儿今后定会受苦!看来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决定迟早要下!

那晚定云翻墙敲窗进入灵若闺房的时候,灵若的屋子里很亮。她点了六十多盏灯烛,坐在案前发愣。定云看见灯下,灵若手托香腮的倩影投在一张白纸上,紫云宝砚中蓄满名墨,但是纸上却只字未写。定云静默一时,开门见山就告诉灵儿:“灵儿,你父皇有意将你许给刘仁赡将军的侄孙刘节,让我探探你的意思。”

“父皇这就决定了吗?真快啊。”灵若泪光涌动,带着幽恨转面看向定云:“刘节是适龄的公子中,与刘老将军亲缘最近的,父皇端的打的好算盘,竟就这样把我卖了!”

“你爹还没决定!”定云慈和地瞧向灵儿,“阿灵,这次你冤枉你父皇了!刘节是大唐国第一美男,他还是个大才子,从白鹿书院肆业那年,他的成绩天下第三,仅次于查文徽之子查元方和唐国大诗人刘洞……”

“可我不看重那些!我听说那刘节连马都骑不稳,他也算个男子汉!”灵若不服气地回道:“他那样的小白脸我见多了,只会腆着脸拍父皇和母妃的马p,我李灵若根本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阿灵…你父皇说了,你瞧不上刘节,这事儿可以作罢!就当送的重礼白搭,你可以以后再挑驸马!”

这下灵若的眼睛立马有了神采,旋即又黯了一黯,道:“父皇虽这样说,不知是不是真的!”

定云道:“是真的!你是他的心肝,他不会骗你的!…阿灵,只是…你告诉我,咱在长街分手后的好几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灵若,为何那个田英会在信里要你等他呢?”

那天,你我分别之后……

我见他身上穿的腌腌,就同他去了一家成衣铺,挑了一身得体的衣服送给他。可是这个人很过份,他向店家拿了个包袱,把衣服收好了,却要我先预付我答应给他的赏钱!我李灵若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从人没在身边,我贴身仅有一百缗钱和你给的吃饭找下来的碎银子。我就把那碎银给了他,他拿在手里,抖搂一下,说了声:“足夠了!”便从头打量了我一番,眼睛贼亮,嘻笑着露了一口雪白的牙:“李姑娘,愿不愿意跟在下去见世面?”我好奇啊,就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咧着嘴笑道:“你这样可不行!看我给你改改!店家,那套青绿秋袍挺好,给我也装好!”

我见他借机又买了一套男装,心里狐疑,他拉着我道:“走!咱们去客栈!”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信他!我俩牵着手进了近处一家“吉庆客栈”,在外头马厩歇了马,又要了一间客房,他迅速解下腰间那条宽宽的浅灰色烂布腰带,从带子里竟掏出藏着的一个布包!我正在惊疑,他却大笑道:“公主别瞧不起人,这里边可是好东西!”

我心里冷哼一声,什么好东西是我太宁公主没有见过的?

等他一件件掏出来,我却呆住了,除了许多叫不上名的细毛笔我认识之外,其它的东西,我真的什么都没见过——这些东西用小瓶分装着,有的是水剂,有的像泥一样,有的像蚕丝做的,有的像铜钱的碎屑……

“唉!”忽然我看见有个画着梅花的瓶子,装着一瓶雪花铅粉:“这个我识得,德昌宫蓄着不知多少呢,这是后宫使的铅粉!”

“公主!这些是行家易容的材料,有这些东西,我可以把你变成一个公子!这铅粉是打底的,我就将你易容成我见过的最英俊的人好了!”

“好…好!你见过最俊的人,是谁啊?”

“我也不认识!我来这儿的头一天,还没到清风驿之前,白日里见一个公子哥排场甚大,一路鼓乐齐鸣,从者甚多!他打马抬宝给自己下聘,到了金陵周府门前,他下马而行,就那一瞬之间,给人群里的我无意间瞧见他的容颜,我觉得他和你脸型像,可以用!”

他说罢就在我脸上忙活,不多时,他忙完我一照镜子,着实一惊:“六弟…你怎么把我变成我六弟了?”

他也不顾我反应,就说他进去整理一下,要我在外间等他!他转身进内,我望着镜子发了一阵呆,见他洗沐了,换了我赠他的青蓝常袍,已换了一副模样!他是浅棕脸膛,乌发成髻,却随意散了几缕在前,那额头不高不广,衬上他的脸却极为相宜!剑眉粗短,眼睛雪亮,鼻梁高挺,下颏线条甚为利落,颈长腿细,肩宽腰瘦,长身玉立,足上只穿普通乌绒靴子,可被他踏过的地,似乎都结实几分!他整个人从上到下,净透着剑侠刚气——我打出娘胎,从没见过这等气质!

“李公子!想变声要服我师父创的独门药丹,是要伤身的。我不让你用!你待会跟紧了我,尽量别说话!只恨时间紧了些…走!咱们先到庆宝坊去玩几把!”

接着我们去了庆宝坊玩骰子,这个家伙用耳朵听,就跟看见的一样,连猜了七八盘,次次猜中,那老板见他赢的实在太多,有心要赖,他便来个一掀到底,倒了他台面,众客哄起来,那田英扬声便嚷他店里的色子有诈,里头一面是注了铅芯的!一拍桌子,五六颗色子飞扬起来,那厮抓在手里,一下成粉,果有铅屑自他那双糙手的指间掉出来!

老板气得脸色发白,轰去众客,吩咐护场的上来对付,将我二人围住!田英道:“有我兄弟在,我不得闲!那欠账钱我以后一定来讨!”说着,拿他那粗手拉了我,脚下不知使了什么步法,一路撞过去,凡给他碰上的人,都伤了肩膀,吃了剧痛,难以动弹了!他就这样挤了个口子,带我全身全影闪出了庆宝坊!

出了庆宝坊,田英怕老板领人再追出来,因嫌我马术差,他占了我的马,叫我坐在他身后,由他带着我飞奔了一阵子,直冲到郊外一个极僻静的所在,在竹子上系住了马,田英还不忘拎着我装男装的包。我举目一看——一泊野水,数点寒鸦,配上青黄相杂的一林子瘦竹,还有一条没人知道的弯曲野径,路的尽头,竟是一方墓茔,上刊几字道:“清白人汪氏珮飖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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