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胡诌骗人吧!朕算瞧出来了!这东西,就是靠火炼的,没有火,用手?……”我笑着“啧啧”几声,黑狐裘衣纹曳动,我专注地盯着她的手:“骗人的江湖伎俩!你定是用什么迅捷的手段,趁我没留神,中途拿银锭换掉了!”
“非也!你从不相信我这套黄白之术,今天就让你当面看看,叫你心服口服!”定云说着,扬声唤过晖之,那慕容以为她病势有变,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见她这样,倒吃了一惊,只见定云不慌不忙道:“慕容,你帮我去那旧馆里取一只黄杨的小箱子出来。我让这厮见识见识!”
慕容的小麦色脸庞表情静穆,心事重重地瞧了定云一眼,那关切神色让我暗妒!他开口要问什么,抿抿嘴唇,没有说出口!晖之游移着去了。我看着阿云的清瘦的身影,着实担心,向前搀了她的冷手,问道:“你不会是趁我昨儿什么时候打盹的功夫,偷偷用了修元丹吧?那可不是好药…阿云…这些个把戏,都是玩乐的,你眼下还是养病要紧!”
那妖道丝毫不以为意,蹲身抄起一堆雪,随意修了朵小小莲花,托在手里,转了一圈:“没事儿!我不曾偷吃什么药,是因上一场病养得甚好,再加往日练了武,也总练出了些底气!这便不妨事了!皇上…等过几日我养瓷实了,定还要去救人!你若想我开心,想我好,便放我去!”
我眼中尽是忧思之意,望见她深邃绝美的眸子——她神色坦然,虽病着,整个人却没有萧索之气,依旧似一卷流云,一汪活水,那精气神活泛着呢!我不解道:“去帮别人,真的让你这么开心?”
定云眼中情火烈烈,闪着她那纤长美睫凝眸顾我,手中那雪制的小莲花依然旋着,已悬空离了她的手,她肆意而笑,态度疏狂:“对啊!只要在外头,让我天天见见不一样的人,听听不一样的事,再用那拂尘功打几个坏人…我定云道人就开心了!”
我看她这个样子,一时心迷!暗想此时若有美酒、肥鸡,想必她定会坦然坐在这水榭亭中,满手油渍,抓起鸡腿就酒就大嚼起来!直吃到没胃口了,酒也夠了,又没心肝地倚在亭柱上大睡,宫里头——不!这满天下,哪有第二个这样的女子!我见她那样子,不觉呆了一时,脱口低语道:“爱妃所想,亦我所想!只要你这回好了,我随你的意!”
“伯玉!你这般待我,我也不是呆子!这么美的雪景,只恨这身子不行,要不然,龙脑烈酒、香烤肥鸡,都是我的所爱!只是……”定云换了女儿态:“皇上…你要听劝,以后我还能喝酒,你可千万不能饮了!”
我的心早化了,她到底什么好,我说不出!我只一霎觉得为她送了命也甘心!
一时晖之来了,取了那只箱子,阿云脱手丢了冰莲,就在地上开了木箱,我见里头都是些瓷坛子,打开看时,都是些个黑乎乎、紫兮兮、黄澄澄的粉末!阿云拿起坛里配的木勺子,调配了一时,将几种粉混了一混,装进一只圆的朱漆盒子里,抓了一把雪放进盒子里,将盒盖严实了,对我和晖之道:“看好了,我不曾使诈!如今先制个银元宝给你们长眼!”
她又取了白雪,略略削了几下,成了个元宝状的银锭,听得那盒中悉索有声,阿云开了盒,一手将盒中的黑糊东西往那雪元宝上倒,另一手迅速捏着那黑糊东西,在雪胎上牢牢包着,仍是个银锭的样儿。一时那雪化去,黑糊东西却渐渐干透,在我的眼皮底下化成了银子!没干透的地方,还往地上滴着银珠呢!
不由我不信!这法子玄妙!确实不欺我的!我赞道:“爱妃的法子高妙,往日不曾细看,今日看了,知道‘先生’着实有本领!定云!在雪里站了半天,快回去躺着!”
“待我想想法子,把这莲花烧成金莲,漂在水上,寻个月夜,再使轻功踏着舞过去,定比那南朝潘玉奴的步步生莲更好!”那妖道露齿而笑:“也不枉有个什么人,上回在清晖殿骂人家是冶银烧金的妖道了!”
“你可受不得冷!咱们回楼里,先生炉火暖着吧!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