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开她手,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你在外头等着!自己人都护不了,朕这个皇帝明儿就不干了!”
萧沉玉退回我身边,眼神变了几变,噎回了几句话,递给我一块湿手巾:“蹲着走,捂住口鼻!”
沉玉寸步不离我的身边,我顾不上谢沉玉,只想找到陆贵良——陆家真大呀!
我和萧沉玉在书房找到了陆老爷,这个老财迷,竟然跑到最先过火的屋子,人已经昏迷,手里还死抱着一只红木盒子!
我根本抱不动陆贵良,背也背不动,因嫌重把那盒子看也不看就丢掉了!还是萧阙,背起了陆老岳丈,跑了出来!
陆老脸色发青,就近躺在木板架上,阿云把带来的清心丸都塞给他,我耐着性子等了会子,眼眶极酸,眼泪已在打转,却扬面忍着,等着陆岳丈醒。
一时六十几岁的老爷子醒了,见了我,放声大哭了一阵子,用手死死拉了我道:“皇上!对不起啊!您给的那么多宝贝…原本老夫都要留给芳儿的……对不起啊…连您给的房契、地契、田契、城西的八个绢布庄产业和六间酒馆的文契……”
“老爷子…您糊涂啊!这些…这些哪有命重要啊!”我一激动,眼里蓄的泪全都滚下来了,脸上却挂着笑:“只要您人在,朕马上叫有司批下来,立即帮您重新办理!”
陆老爷子早年是商人出身,学识是差些,人却很精明!他的眼冒着精光盯我一瞬,腾出被烟薰黑的一只手,一把把自己的老泪抹了:“有皇上在呢!老夫在唐国,什么也不怕!皇上啊…皇上……”
老岳丈呜呜地哭起来,我却安心了,周围别的屋还在烧,但我却已顾不得了,含笑道:“您别慌,这段日子,您和岳母就去住碧桃宫,宽敞着呢!养好身子,叫阿紊领你们去逛北苑——还有上林苑呢!打了马楚后收了他们的宝贝才修的,您上回还没见呢!”
“皇上…您对我们陆家,这天高地厚之恩…老夫全家要怎么报呢…呜——”陆贵良抽抽搭搭哭着,轻轻松了我的手:“只恨这把老骨头没用啊!”
我道:“您把心放肚子里,只管享福!谁让您女儿嫁给朕了呢!该当您老享福!”
陆贵良还在絮絮叨叨喊着万岁,我叫沉玉的人把他抬去碧桃宫了。
又对陆老夫人道:“您打宫轿先进碧桃宫去,赶明儿朕叫竹墨去觅好宅子——他心细,挑得准不差!岳母啊,您记得,后苑您哪都去得,只别去那没树的去处——那是前朝,朕都懒得去!”
老夫人千恩万谢去了,我这时才瞧见道人,脸上竟有凄然之色,我道:“阿云,朕总算救到人了,你怎么不快活呢?”
定云转眸顾我,盈盈落泪道:“我那父亲,自出生起就不见的,投了晋国,石氏出降,听说他死在乱军里了;我偏又苦命,是出娘胎就从没娘的……”
“傻道人呐!莫哭!”我使帕子轻轻替她擦了眼泪,从宁安的小徒手里抓过救人时脱下的披风,给她披好,一把让她紧紧偎着我:“你有朕呢,还有慧儿,朕只坐着也能保你无忧!走,朕还骑得马呢,咱一马回去!”
萧阙的人留在火场,我实在没想到,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月!给父皇追福的奉先寺也烧掉了,民房绵延烧了几千间!事后群臣叫我祭天,我给推了,把钱省下来贴火灾受灾的民众吧!天!你不佑我李璟,也休叫我来祭你!人只有自谋多福,天,有时极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