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三十一年,时光荏冉。
“三天前,东海妖族从江南东道四州沿岸登陆,席卷大片区域,军民损失惨重啊。”
“是啊,本以为当年陛下与数位圣人出击,好不容易才平静了数年,转眼间妖族竟这般群起,此番不仅是东疆与西疆战事凶勐,那北疆之地,如今竟也有妖物突袭,这还是头一次。”
“这几日我兵部已经多次调拨兵力抵抗,只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啊。”
一艘疾驰的飞舟之上。数位身着红袍的官员正聚在一起,此刻个个紧皱着眉头,低声言论着如今朝所发生的战事。
不过话语停顿之际,一个个的目光又不免看向远方,此刻眼中也带着几分迷茫。
而此刻站在船头的一位中年人却是目光远眺,凌厉的目光扫过周遭天空掠过的云彩,强风却是抚不平那眉头的皱纹。
此人身上翰林修为,在这飞舟之上最为沉稳,其他官员说话间,也多会将目光看来。
而此人细细看来,竟与当朝铁血宰相谭仲业,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其眉目更显年轻,修为境界也远不及谭仲业,却是那谭仲业的儿子谭伟一。
如今的谭伟一早已不是六部的小官,在官场数十年,凭借着实力和努力,谭伟一一路做过边军将领,统率,直到三年前奉旨调回长安,成了如今的兵部尚书,统领当朝六军。
虽有人说谭伟一能有这等成就是享受了父辈的荫泽,但在上任三年来,其整顿军治,虽然并未有父辈那般耀眼,但是在此番妖魔并起之时,却是一次次的统率军队化解危机。
如此才算是终于服众,如今大权在握。
只是作为六军统帅的谭唯一,如今却是正乘坐这诗宗飞舟,前往一处地方。
不日前,随着各方妖魔异动,五军齐出,战况惨烈万分,谭伟一焦头烂额之时,却是收到了一封信件。
那信件来自宋氏词宗。
这封由大儒所写的信件中,只有寥寥几字。
望谭兄前来一叙。
若是他人所写,如今运筹帷幄的谭伟一自然是不会理会,但是宋氏词宗名声显赫,又是大儒亲自相邀,让谭伟一不得不重视。
“严大儒这般找我,却不知是为什么了。”
谭唯一微微皱着眉头,此刻喃喃的说道。
妖魔征战以来,诗宗词宗在这场抗击妖魔的战争之中展现出来的作用却逐渐隐没。
来自各个诗宗的子弟,因为不用再按照宗国法的要求强制参战,故而所派出的队伍也已经少了不少。
虽然各个诗宗所派出的人马也配合边军打了不少胜仗,只是其中主力皆是边军,属于边军的压力仍未有任何减轻。
谭伟一曾经多次面临无兵可调的窘境,甚至也斗胆朝着李墨儿上谏重启宗国法,以征调诗宗兵马稳固防线。
只是这之后却是被父亲厉喝,陛下虽未明确回复,但也表现出几分不满。
这让谭伟一多是有些气馁,所幸在这些诗宗之中,却有一个不同。
那便是天下第一词宗,宋氏词宗。
多年来,宋氏词宗不少弟子主动请缨加入各方边军,作为词宗子弟,其所掌握的新词在这等时候却是发挥出了显着的作用。
那一首满江红早已经写遍天下边境角落,每每都能助力四方军队所向披靡。
如今的边军之中,兵士对于宋氏词宗的弟子有种莫名的青睐,甚至当有词宗进士衍圣宋穆虚影出现在战场上时,边军士气都会骤然提振。
而缔造了这一切的宋穆,自然是功不可没。
只是想到此处,谭伟一微微皱着的眉头却是骤然垂下,此刻脸上也露出几分低落。
十年前,宋穆在西北妖国的一场战斗中被妖族杀死,消息一时间传荡四方,令无数人错愕痛心。
谭伟一仍旧记得那一日,长安皇城长钟震动,满朝武急入宫面圣,李墨儿第一次在朝堂上展威,一掌击塌皇城一段城墙,不顾威严的怒吼传荡四方。
那一日天下人悲戚,士气低迷到无比可怕,那一日的夜晚,长安、金陵及豫章的城池之中都有百姓自发的来到江边祭奠,哭声弥漫座座城池。
谭伟一只记得那一晚自己酩酊大醉,看着那窗外乌云遮月,痛骂老天枉负天才。
朝的人风气,似乎从那一刻便受到了勐烈的冲击,而这一口气,缓了十年仍未果。
只是岁月流逝,似乎这消息也逐渐的沉沦,如今除了读书人扼腕叹息,便也只是天下人偶尔茶余饭后谈论的一声叹息。
不过宋氏词宗却并未因此迅速落寞,反倒是在宋穆身死的那一日,严大儒便执剑立血誓,其一日存,宋氏词宗便一如繁盛。
那一日,宋氏词宗和杜牧诗宗无数弟子泣血,纷纷立血誓,要为宋穆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