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利佐手指发劲,用力地扣死重葛的手,三秒后不屑地放开,而对方的神情依旧平静,这让他有些恼火。
这么能装?等会就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不该去挑衅的!
佛利佐开始偷偷蓄力,不可见的角度指尖光粒闪烁。
“注意下手力度,双方退到两端——”
坐镇的教师冲着佛利佐的方向大喊,掀开桌上的罩子,小心地按下了开关,短暂的嗡鸣后,实战场的法阵随之启动,看似脆弱的光膜沿着场地的边缘升起,在空中汇聚成一个点。
“我很大度的,这次就算给你个教训,不会让你断手断脚的,所以感激我吧。”
佛利佐吹了吹刚掏完耳朵的小拇指,左手向下压覆,几柄倒悬的光剑自背后呈逆时针一一呈现,转动三十度后,一柄一柄飞出,目标方向为重葛的头,肩膀,腰腹,大腿,以及脚踝。
“叮——”
光剑没有和预想的一样带出血花,佛利佐眉毛微挑,隐约望到重葛的手心里多了枚黑玉,后发的光剑依旧无法靠近他丝毫,折损在身前。
“呦,你这不肯出研究室半步的老东西,今天居然肯出来逛逛。”
伊勒提尼和身边一脸困倦的老者打趣,他刚结束了授课,恰好碰上学院内常有的斗争,忍不住来看两眼。
“餐具被我砸碎做魔导具了,顺便出来买点……哦?”
“怎么说,肃利玛,这新生,有点意思吧。”
肃利玛耷拉的眼帘眯成舒适的弧度,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凝视重葛的掌中物。
“这小子,魔力水平是普通的等级,但是魔导具的使用方面,可是有些心得啊。他手中的那枚黑玉,能放大魔力,只需极少的魔力,编织出的魔力网便能切碎对手的光剑。”
“确实,在魔力控制方面,这小子可不是什么新生等级,过了十几招,他只是手指在动,魔法阵的编制过于细致了。”
伊勒提尼甚至有点想亲自指导指导重葛,对于璞玉,他向来是充满热情的,更何况重葛的水准,已经远超正常的新生标准了。
“来了,变招了,三星的混小子再那么粗糙的施法,我真的好奇,他的平常是怎么上课的,学的也太臭了,哪有这种质量的魔法啊?跟小孩子闹着玩一样。”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只是伊勒提尼这种顶尖水平的人才这样觉得罢了。
伊勒提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魔法科的教师的面容,决定回院长室的时候检查一下之前每个教师的月次报告。
光剑的细节逐渐丰富,剑锋愈发锐利,剑格上多了一只半睁的眼睛,飞行状态不再软绵绵的,带出了一丝风声。
重葛手腕一抖,黑玉化作流光飞出,精准地和光剑碰了个粉碎,一时间激起的魔力流晃了佛利佐的眼。
“啧——”
佛利佐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重葛双手上下翻飞,不确定做了什么。
“护身镜。”
佛利佐掐起一团魔力光,在周身一甩,谨慎地用魔力在五个方向升起方镜,等待视野的恢复。
“你看见了吗?那小子的手速很快啊。”
“利用暂时的致盲,将十二枚圆石用手法甩出,其中几枚还是通过光膜的反弹滚到混小子的背后,这圆石估计也是投掷型魔导具,至于什么效果等会就知道了。”
“你很中意他啊。”
“现在的小孩子,能对魔导具制作有兴趣的真不多了,看他这毫不肉疼的样子,要么是富家子弟,要么自己就是制作者。”
肃利玛苦笑着摇摇头,说话的时间,台上的二人就有了新的动作。
重葛挑衅地招招手,佛利佐正好因为没见到任何魔法袭来,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白痴,索性自己出击,聚光成剑,抡圆了手臂向重葛劈去,口吐狂言。
“要让你记住谁是不能惹的!”
伊勒提尼看到这一幕,怜悯的盯着跃起的佛利佐,愈发地担忧起学院的教学质量。
“你和你的兄长,是一模一样啊,浑身散发着莫名其妙的傲气,行为嚣张,但是没有脑子,同时……”
佛利佐的光剑劈了个空,重葛的幻影化作泡影。
“没有实力。”
重葛向后挪了几步,身体靠在光膜上,打了个响指,十二枚圆石射出光流,连成肉眼可见的拳头粗的魔力网,佛利佐正好被束缚于其中,网绳一收,将他困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还想继续吗?”
重葛一点点向魔力网发号施令,逼迫佛利佐低头。
“用这种外力来对决,不觉得丢人吗?”
“外力?我自己做的东西,可是我的一部分啊。”
重葛觉得有些好笑,冷淡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佛利佐,食指微动,魔力网继续施压,佛利佐的表情愈发狰狞。
“我们来打个赌吧,你接不住我的全力一招,怎么样?敢不敢?”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更何况,你有这个资格吗?”
重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双眼,其中那疯狂令他格外怀念,他无法拒绝这个提案,但嘴上还是要装一装,压压锐气。
“不敢赌吗?”
“那就来咯。”
魔力网一收,六枚圆石回到重葛的手中,重葛放任他后撤蓄力,默然地望着远处的火鸟虚影。
换个新招来破吧,不然要腻了……
“哼!”
佛利佐将怒意化入魔法,炽烈的火鸟虚影于背后显现,手作爪状,整张脸都在一同用劲,与此同时逐渐真实的火鸟同样恶狠狠地瞪向重葛,扑棱的翅膀带起灼热的风压。
“要不要去劝停?”
“急什么,我们都在,又出不了什么事,一个等级三的魔法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这个魔法还算像话,这小子可还是镇静自若啊,肯定有反制的手段。”
肃利玛欣赏的目光在重葛身上停留,连自己因为饥饿的胃鸣都没听见。
“在这里倒下吧!焰火的洗礼!”
火鸟仰天长鸣,火焰扭曲了空气,凝结出数十颗火球,佛利佐双掌互扣,再次拉开后,火球雨毫不顾忌地坠落,地面炸出了成块成块的黑色的焦痕,烟尘顿时四处蔓延,重葛在火海中失去了踪迹。
“不会有事吧?”
“不会,这个等级的魔法,还不至于伤到他。”
雪樱骄傲地挺起饱满的胸膛,给堇打了剂定心针。
坐镇的教师起身看了眼仪器,上面显示其中的两位学生没有性命之忧,依旧是正常的光点,又坐了回去。
“希望你能吃下自己的这招,毕竟是你引以为傲的魔法。”
火海中传出了重葛平淡的声音,身前飘动的圆石组成的魔力凹镜吞下了所有试图伤害重葛的火焰,火舌溺亡于其中,同样的招式却再一次从佛利佐的脚下熊熊燃起。
“啊——”
佛利佐毫无防备地吃下了这一记来自自己的攻击,尽管只有一半的威力,但依旧让他的躯体受到了炽焰的炙烤,痛苦的长啸甚至能穿透光膜,让外界的人们也听见。
“不错的宝贝。”
重葛收回剩下的六枚圆石,称赞起佛利佐右手腕戴的手镯,如果不是这枚镯子,他不可能是现在这样,仅仅受了些皮外伤。
佛利佐目光呆滞,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此刻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被无情地践踏在了地上。
“你输了。”
重葛示意坐镇教师关闭光膜,走到佛利佐身边,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却没有得到回应。
“愿赌服输……”
佛利佐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周围学生的目光过于刺痛,让他本就脆弱的自尊心又加了几道裂痕。
“就这么走了?不道歉?”
雪樱看着佛利佐竭力迈开腿,自顾自走了,心底瞬间火气上涌。
“没事,我没事的。”
堇拍拍雪樱的手,微笑着摇头,周围的目光汇聚到她身上的时候,堇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只想赶快离开这地方。
重葛下了实战场,走到两位女孩身边,浇熄雪樱的怒意。
“他没继续找麻烦就很好了,比他那死缠烂打的哥哥可要像个人多了,也吃到教训了,就这样吧。再逼下去,会很麻烦。”
“是那个最近变成附属国的皇子?”
“是的。”
“真可怜。”
雪樱忍不住发出嗤笑,心情一下子变得格外舒畅,痛打落水狗,真是一件美事。
佛利佐是海边小国斥流的三皇子,半年前因为嗜赌的父皇和兄长,把整个国家都拱手让出,变成了邻国的附庸国,失去了自主权,正好重葛也因为魔导具协会和佛利佐的兄长们打过交道,得出一个结论——三兄弟都是同样的目中无人且嘴硬。
“小子,要不要来我的研究室看看。”
肃利玛不知何时到了重葛背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认真。
“您是?”
重葛也被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眼前的老者散发出数日未眠的倦怠之气,随时都可能晕倒,单薄的衣物外套了件证明教师身份长款外套,颜色则是魔导具科的深黑色。
“魔导具科的研究室负责人罢了,小子,你用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吗?”
“是的,再怎么说这种浪费的用法,对于平民来说过于奢侈了,要是自己把握材料的质量和价值,才能用的这么随意。”
“行,天赋不错,所以说要来研究室看看吗?”
肃利玛说话格外直白,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样的性子也是重葛非常喜欢的类型。
如果说不想参观都是假的,重葛来学院,最想学习的内容,还是顶尖的魔导具研究制作,其他都只是为了辅佐他制作才要努力学习的内容罢了。
“你这家伙真是,太随性了!会吓到新生的。”
伊勒提尼对自己的老朋友毫不留情,一巴掌重重地甩在肃利玛背上,对着重葛笑了笑。
“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忘了,我是魔法科的院长,伊勒提尼,倒也不必那么拘束。”
伊勒提尼见三人突然面露紧张之色,和善地摆摆手,把试图拿重葛做拐杖的肃利玛抓了过来。
“稍微有点师长的样子啊你。”
“没事的,倒不如说这样有些亲近感。”
“小子你懂!你真得来研究室看看。”
肃利玛给重葛比了个大拇指。
“可是还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