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利佐用力地捏紧重葛的手,不屑地放开,而对方的神情依旧平静。
“注意下手力度,双方退到两端——”
坐镇的教师冲着佛利佐的方向大喊,按下了开关,实战场的法阵随之启动,看似脆弱的光膜沿着场地的边缘升起,在空中汇聚成一个点。
“我很大度的,这次就算给你个教训,不会让你断手断脚的,所以感激我吧。”
佛利佐吹了吹刚掏完耳朵的小拇指,几柄光剑倒悬,按头到脚的次序飞向重葛的身躯。
“叮——”
光剑没有和预想的一样带出血花,佛利佐眉毛微挑,隐约望到重葛的手心里多了枚黑玉,光剑无法靠近他丝毫。
“呦,你这不肯出研究室半步的老东西,今天居然肯出来逛逛。”
伊勒提尼和身边一脸困倦的老者打趣,他刚结束了授课,恰好碰上学院内常有的斗争,忍不住来看两眼。
“餐具被我砸碎做魔导具了,出来买点……哦?”
“怎么说,肃利玛,这新生,有点意思吧。”
肃利玛耷拉的眼帘眯成舒适的弧度,饶有兴致地凝视重葛的掌中物。
“这小子,魔力水平是普通的等级,但是魔导具的使用方面,可是有些心得啊。他手中的那枚黑玉,能放大魔力,只需极少的魔力,编织出的魔力网便能切碎对手的光剑。”
“确实,在魔力控制方面,这小子可不是什么新生等级,过了十几招,他只是手指在动,过于细致了。”
伊勒提尼甚至有点想亲自指导指导重葛,对于璞玉,他向来是充满热情的。
“来了,变招了,三星的混小子再那么粗糙的施法,我真要找他的教师问问平常是怎么上课的了。”
伊勒提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魔法科的教师的面容,决定回院长室的时候检查一下之前每个教师的月次报告。
光剑的细节逐渐丰富,剑锋愈发锐利,剑格上多了一只半睁的眼睛,飞行轨迹不再软绵绵的,带出了一丝风声。
重葛手腕一抖,黑玉化作流光飞出,和光剑碰了个粉碎,一时间激起的魔力流晃了佛利佐的眼。
“啧——”
佛利佐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重葛双手上下翻飞,不确定做了什么。
“护身镜。”
佛利佐谨慎地用魔力在五个方向升起方镜,等待视线的恢复。
“你看见了吗?那小子的手速很快啊。”
“利用暂时的致盲,将十二枚圆石用手法甩出,其中几枚还是通过光膜的反弹滚到混小子的背后,这圆石估计也是投掷型魔导具,至于什么效果等会就知道了。”
“你很中意他啊。”
“现在的小孩子,能对魔导具制作有兴趣的真不多了,看他这毫不肉疼的样子,要么是富家子弟,要么自己就是制作者。”
肃利玛说的时间,佛利佐就有了新的动作。
重葛挑衅地招招手,佛利佐正好因为没见到任何魔法袭来,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白痴,索性自己出击,聚光成剑,抡圆了手臂向重葛劈去。
“要让你记住谁是不能惹的!”
“你和你的兄长,是一模一样啊,傲气,但是没有脑子,同时……”
佛利佐的光剑劈了个空,重葛的幻影化作泡影。
“也太弱了~”
重葛靠在光膜上,打了个响指,十二枚圆石射出光流,连成肉眼可见的拳头粗的魔力网,佛利佐正好被束缚于其中,网绳一收,将他困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还想继续吗?”
重葛一点点向魔力网发号施令,逼迫佛利佐低头。
“用这种外力来对决,不觉得丢人吗?”
“外力?我自己做的东西,可是我的一部分啊。”
重葛玩味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佛利佐,发自内心的笑了。
“我们来打个赌吧,你接不住我的全力一招,怎么样?敢不敢?”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更何况,你有这个资格吗?”
重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双眼,其中那疯狂令他格外怀念。
“不敢赌吗?”
“那就来咯。”
魔力网一收,六枚圆石回到重葛的手中,重葛放任他后撤蓄力。
“哼!”
佛利佐将怒意化入魔法,炽烈的火鸟虚影于背后显现,手作爪状,整张脸都在一同用劲,火鸟恶狠狠地瞪向重葛,扑棱的翅膀带起灼热的风压。
“要不要去劝停?”
“急什么,我们都在,又出不了什么事,一个等级三的魔法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这小子可还是镇静自若啊。”
肃利玛欣赏的目光在重葛身上停留,连自己因为饥饿的胃鸣都没听见。
“在这里倒下吧!焰火的洗礼!”
火鸟仰天长鸣,火焰扭曲了空气,凝结出数十颗火球,佛利佐手掌压下,火球雨毫不顾忌地坠落,地面炸出了些黑色的焦痕,重葛在火海中失去了踪迹。
“不会有事吧?”
“不会,这个等级的魔法,还不至于伤到他。”
雪樱骄傲地挺起饱满的胸膛,给堇打了剂定心针。
坐镇的教师看了眼仪器,上面显示其中的两位学生没有性命之忧,又坐了下去。
“希望你能吃下自己的这招。”
火海中传出了重葛平淡的声音,身前飘动的凹镜吞下了所有试图伤害重葛的火焰,再一次从佛利佐的脚下熊熊燃起。
“啊——”
佛利佐毫无防备地吃下了这一记来自自己的攻击,尽管只有一半的威力,但依旧让他的躯体受到了炽焰的炙烤。
“不错的宝贝。”
重葛收回剩下的六枚圆石,称赞起佛利佐右手腕戴的手镯,如果不是这枚镯子,他不可能是现在这样,仅仅受了些皮外伤。
佛利佐目光呆滞,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此刻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你输了。”
重葛示意坐镇教师关闭光膜,走到佛利佐身边,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却没有得到回应。
“愿赌服输……”
佛利佐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周围学生的目光过于刺痛,让他本就脆弱的自尊心又加了几道裂痕。
“就这么走了?不道歉?”
雪樱看着佛利佐竭力迈开腿,自顾自跑了,心底瞬间火气上涌。
“没事,我没事的。”
堇拍拍雪樱的手,微笑着摇头。
重葛下了实战场,走到两位女孩身边,浇熄雪樱的怒意。
“他没继续找麻烦就很好了,比他那死缠烂打的哥哥可要像个人多了,也吃到教训了,就这样吧。再逼下去,会很麻烦。”
“是那个最近变成附属国的皇子?”
“是的。”
“真可怜。”
雪樱忍不住发出嗤笑,心情一下子变得格外舒畅。
佛利佐是海边小国斥流的三皇子,半年前因为嗜赌的父皇和兄长,把整个国家都拱手让出,变成了邻国的附庸国,失去了自主权,正好重葛也因为魔导具协会和佛利佐的兄长们打过交道,得出一个结论——三兄弟都是同样的目中无人且嘴硬。
“小子,要不要来我的研究室看看。”
肃利玛不知何时到了重葛背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认真。
“您是?”
重葛也被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眼前的老者散发出数日未眠的倦怠之气,随时都可能晕倒,单薄的衣物外套了件证明教师身份长款外套,颜色则是魔导具科的深黑色。
“魔导具科的研究室负责人罢了,小子,你用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吗?”
“是的,再怎么说这种浪费的用法,对于平民来说过于奢侈了。”
“行,天赋不错,所以说要来研究室看看吗?”
说不想参观都是假的,重葛来学院,最想学习的内容,还是顶尖的魔导具研究制作,其他都只是为了辅佐他制作才要努力学习的内容罢了。
“你这家伙真是,太随性了!会吓到新生的。”
伊勒提尼对自己的老朋友毫不留情,一巴掌甩在肃利玛背上,对着重葛笑了笑。
“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忘了,我是魔法科的院长,伊勒提尼,倒也不必那么拘束。”
伊勒提尼见三人突然面露紧张之色,和善地摆摆手,把试图拿重葛做拐杖的肃利玛抓了过来。
“稍微有点师长的样子啊你。”
“没事的,倒不如说这样有些亲近感。”
“小子你懂!你真得来研究室看看。”
肃利玛给重葛比了个大拇指。
“可是还有别的事……”
“我们两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去吧。”
雪樱推了重葛一把,向二位师长行了个礼,牵着堇飞速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