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忙道:“儿丧母遇险,多得阿婆救助,又处处护我周全。我娘的丧事能办得如此体面,亦是阿婆仁厚正直之故。儿不知该如何回报您的恩情,但有机会,儿自然是要为您分忧的。”
窦王妃听了,看向李俪君的目光越发慈爱了。她当然不会真以为这个继孙女对自己多有孝心,只不过是小孩子家失了生母护持,心中不安,希望能得到她的庇护,才会刻意与她亲近罢了。
但这无所谓,李俪君看起来聪明又有眼色,又不是李妍君那等藏奸耍猾的孩子,还跟亲生父亲李玳不和,正好与她做个臂助。她只要撑到女儿、孙女顺利出嫁,儿子也添了子嗣,便再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到时候,李俪君也长大了,她会给这个小孙女儿说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再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送出门去,以回报小孙女儿这些年的孝心。
这么想着,窦王妃便温柔细致地问起了李俪君的日常起居,有什么缺的,是否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身边侍候的人够不够?需不需要再增添人手?赵陈记那边反叛的人可消停了?有用得着祖父、祖母出面的地方吗?
李俪君还记着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呢,聊了几句生活上的琐事后,就回归正题:“阿婆,窦家舅公若真能谋得哪家王府的长史之位,不用去做那什么云南刺史了,那是不是也不用把扶风的田庄送给毕国公府了呀?”
窦王妃顿了顿,叹了口气:“都已经答应好的事,哪儿有这么容易更改?况且毕国公府也没说扶风的田庄是谋官的报酬,只说是跟嵯峨山林场作交换罢了。只要他家把林场的契书送了过来,田庄就无论如何也要送出去了。不然,官职能不能谋到手事小,得罪了小人,却容易给自家埋下祸根。”
反正扶风的田庄也不是很大,送了就送了吧。只要窦舅爷起复顺利,官儿做得稳当,将来他的儿子也能顺利出仕,他们这一支早晚能再起来,还怕到时候置办不了更好的产业吗?
李俪君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便进一步试探:“那个林场,儿也听说了,成材的树几乎都被砍伐殆尽,剩下的都是尚未长成的又或是不能成材的杂木。若要重新经营起来,怕得再花上十来年的功夫。”
窦王妃苦笑:“关中能取材的山林,早年就差不多都伐尽了。还有人想要打终南山的主意,幸被宫中阻止。现如今长安城中若有人欲采巨木,只能到千里之外的岚、胜二州去。嵯峨山的林场离京城近,但凡有木材能长成,根本就不愁卖。我从小就知道那是一处不错的产业,无奈经营时间太久了。十来年太少,二三十年也只是寻常罢了。眼下我兄弟一家既无心思,亦无财力,林场拿回来后,也不过是放在那儿罢了。每年拿山下那点地种些粮食,能养活林场的仆役就好。若再有余力,顶多就是养些鸡、羊,给家里添几道肉菜罢了。”
李俪君心里觉得铺垫了半日,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若是窦家舅公觉得那处林场过于鸡肋,费时费力,能否将它转让给儿呢?”
窦王妃愣住:“什么?”
李俪君答道:“林场需要时间与财力去经营,儿正好两样都不缺。况且……儿选定了嵯峨山西麓为母亲埋骨之地,想要搬到离她近些的地方去守孝。邹王府的别院最好,可那是太叔祖的地方。窦家的这处林场虽然离得远些,但也是半天可来回的距离。儿已打听过了,林场中房舍颇多,二三百人都住得下,就算将赵陈记的作坊挪过去,也不会拥挤。”
她抬头看向窦王妃:“只要窦家舅公愿意割爱,无论出价多少,儿都愿应下。能请阿婆代为说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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