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偶尔插话，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引到了大豆的事儿上。

徐文良本来还不想说，搪塞几句就过去了。

倒是老秦，也许是看在茅台的份儿上，充当起了讲解员。

事件的经过，齐磊了解一点，但是不详细。

这回，老秦给他聊了个通透。

经过是这样的。

转基因大豆，是齐磊99年扣下的那一批孟山都的专家，一年后，也就是2000年年初，就已经出成果的项目。

转基因科技，普通人认为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工程，可实际上，只要找到特定植株，基因测序完成，剩下的步骤其实并不复杂，对于这个领域的顶级专家来说，很快就能出成果。

因为，相关的工作，或者说准备工作，在这之前可能已经做了很久很久了。

总之，转基因大豆00年出成果，01年出实验室落地种植。

本来，去年就应该进到大规模验证的阶段。可是为了保险，又拖了一年，又进行了好几轮的实验室验证。

等到制种技术真正成熟了，专利的壁垒也初步搭建完成了，才敢走下一步。

为此，尚北直接通过中央部委，连省里都没插上手，在巴西和阿根廷各签了一份实验合同。

两块地都是一千公顷的规模，进行大规模种植论证。

一旦实验成功，就可以向全世界宣布，中国尚北已经掌握了可以进行实际种植应用的转基因大豆技术，也就可以世界范围推广了。

而之所以这么重视，由中央部委带队有两个原因。

第一，去年国内的大豆产量与进口大豆的比例，已经达到1比1！。

甚至，进口大豆的比重已经超过了国产大豆。

所以，新的大豆品种越早推广，越能保障国内逐年增加的大豆需求。

第二就是……

还记得齐磊在米国对耿大爷、吴宁他们讲的产品高附加值吗？

在农业上，种子就是最高附加值产品，同样是打破西方垄断的一条出路，是把大豆卖到100块的关键。

这么说吧，在此之前，徐文良天天在算账。

首先，转基因大豆在出油量上，比传统大豆有巨大优势。而由于抗除草剂的特性，使之产量上也有优势。

（传统大豆品种会被烈性除草剂一并杀死，所以除草是大豆种植的一大难题。）

所以，相较于传统品种，新品种处于碾压地位。

虽然在国内推广还不好说，上面对转基因技术的应用还是很谨慎的。

但是，这东西可以拿到国外去种，国外去销啊，这是个挣大钱的生意！

就拿2002年来举例，全世界大豆种植面积在2000万公顷左右，每公顷需要种子70公斤左右。

当下传统大豆一公顷的种子成本差不多750块，相当于10块钱每公斤的大豆种子价格。

农业部专门派了专家来给尚北算过账，参考增产幅度，对农药化肥的用量成本等等因素，新品种的种子价格，即便保守定价，种子成本也可以到15元每公斤。

也就是比传统种子的价格提升了50%。

好吧，老秦说到这儿的时候，齐磊直翻白眼儿。

你们也太保守了点吧？不具备奸商品质呢？

但是，齐磊也没打断，让老秦继续说下去。

他既然想帮忙，那就必需详细地了解这里面的门道。

总之吧，未来，一吨转基因大豆种子的价格，老秦认为可以买到15000元每吨。

要是让国外的几个大豆主产区，2000万公顷的大豆耕地都种上咱们的大豆种子。

光这一项，每年就是200多亿的外汇啊！

虽然扣除成本，销售渠道，还有关税等等，到尚北手里和农民手里的纯利润不可能有这么多了。

可是，剩下几十个亿还是轻轻松松的。

要知道，尚北的财政收入这几年虽说突飞猛进，增长了200%多，可即便如此，去年也就三个亿的财政。

而只这一个农业研究所，就几十亿，足以让尚北翻天覆地。

徐文良赖着尚北不走，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在这儿，他想把这件事儿做成。

只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别说卖向全世界了，两千公顷的验证种植还没落地呢，就快夭折了。

老秦，“你去米国那会儿，阿根廷那一千公顷的验证土地，毁约了。”

齐磊一听，“孟山都！”

这回却是徐文良终于接话了，“只能说，这些海外企业办法真多，他们向阿根廷法院提起了专利诉讼。阿根廷法律规定，存在专利纠纷的农业项目是不允许的。”

苦笑一声，“咱们啥也不知道，1000公顷的种子都运到阿根廷了，才被通知不能种了，还没有违约金！”

齐磊，“……”

问道，“那巴西的那一千公顷呢？也是这么黄的？”

老秦，“没有！巴西我们找的那家农场还是很靠谱的，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而且，巴西没有专利纠纷不能种植的法律。”

齐磊不解，“那孟山都是怎么搅和黄的呢？”

这回徐文良和老秦对视一眼，神情那叫一个精彩，“因为那家农场破产了！”

齐磊，“？？？？”

徐文良，“你可能不知道吧？咱们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深入了解巴西的农业情况。”

“以前，咱们以为巴西的农业大部分掌握在米国为首的几大粮商手里，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专门找了一家非米国资本控制的农场。”

“结果……”徐文良猛的一口，干了杯中酒。“结果现在才知道，巴西的粮食仓储、烘干、粗加工、运输！！”

“甚至！！”语气加重，“甚至海运码头，都在米国资本的掌控之下。而且是完全掌控！”

齐磊，“……”

徐文良，“从化肥农药到仓储运输，全是米国资本。咱们找的那家合作农场，虽然可以自己决定种什么，可是没有这些上下游产业配套，他等于是什么也种不了！”

“被米国人逼的，只能毁约。不种咱们的大豆，宁可赔偿违约金。”

“而这还不算完，也许是为了杀鸡敬猴，违约之后，他们也没打算放过那家农场，逼到只能破产。”

齐磊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在巴西，没有人敢再种我们的大豆！？”

老秦，“现在不仅仅是巴西，其实在整个南美，土地、粮食配套都在西方资本手中，出了巴西也一样！”

“没有阿根廷的官司，也有别的手段。”

说心里话，当初齐磊要留下那个孟山都的专家，甚至不惜用非正当的手段，连人命威胁都用上了，就为了留下转基因大豆，老秦其实在心里是抵触的

不是说手段卑劣让他接受不了，而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也没觉得有齐磊说的那么邪乎。

在粮食的问题上，国际市场还是很公平公正的。

仅仅只是抱着不吃亏，加上未雨绸缪的态度，同意了齐磊的胡闹。

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触目惊心，冷汗直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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